或许很多人呲之以鼻,也或许很多人觉得这根本不是喜欢。
谁在乎呢。
刘冰只是需要一个给自己画地为牢的借口而已。
可能这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人。
没什么梦想,没什么想要执着的东西,没什么不顾一切的冲动。碌碌无为,像个行尸走肉。
为了活着而吃饭,为了活着而喝水,为了活着而睡觉,却说不清楚,为什么活着。
她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以后自己会怎么样?就这样,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慢慢变老?
会不会哪一天,自己就要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跳出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个梦,自己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记得有一天,是心理健康课。
心理老师是一个慈眉善目略显富态的老头,穿着深蓝色的西装,蓝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的纽扣随意的解开着一颗。
老师站在讲台上,对着下面坐着干什么都有的同学说:“之前听到一个事故,下雨天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在班级里听歌,结果招来了雷,学校里伤了很多人。”
刘冰看看窗外的瓢泼大雨,默默地摘下耳机……
把新买不久的MP3放进桌子里,坐直了身体真的开始听心理老师的课。
老师说,一个人的一生,假如可以活到80岁,那么,一共就是29200天。
这29200天里面,减去我们已经活过去的14年,就还剩24090天。把这些天换算成小时,就是578160个小时。在这些小时里面,再除去我们每天睡觉的8个小时,就是72270个小时。剩下的70000多个小时里面,还要减去我们吃饭、走路、等待的时间,减去我们变老的时间。真正属于我们的时间,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间,其实寥寥无几。
当一个准确的数字出现在黑板上的时候,刘冰感觉到教室里面渐渐安静了。气氛在这个时候有些沉重,很多人面面相觑,很多人呆若木鸡,形形色色的反应。
刘冰没有心情关心别人什么样子。她只是觉得此时很心酸,说不上为什么就哭了。
人的生命,这么短暂啊。
她还一直以为,一辈子很长呢。
长到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有尽头,不知道未来在哪个地方停止。
可原来,就这几万个小时而已啊。
换成钱的话,几万块转眼就花光了。
泪眼婆娑地看着老师,突然老师转向这边,和刘冰视线交汇。刘冰一惊,怕别人看到自己哭,赶紧转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大雨落在地上已经结成水流,在沙土的操场上流淌着形成一条条的水路。
四楼的高度看下去,在地上游走的,就像是一条一条相交相错的脉络。
像我们曾经与现在所流逝的生命,像我们和身边每个人的从相遇到分离,更像是一张大网。
本来就被阴沉的天气所影响,此刻更是绝望到了极点。
老师本意是想劝劝像刘冰这样有聪明却不努力的孩子,可是却不经意间在刘冰心里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她只觉得这个时候万念俱灰,原本就没有任何期待的生活,没有任何光亮的生活,现在更加没有一点点的希望。
在这一个渺小的数字里。
所有的痛苦和绝望似乎都被无限放大。
就好像一个一直以来被你闲置不用,可有可无的东西,突然被人限制了时间。这个期限到了的时候,你就不得不交出去,不能有任何挣扎。而当这个时间被限制时,你也终于明白,并不是可有可无,并不是闲置不用。只是以为它会一直默默陪伴,不吵不闹,从来没想过会不见,所以暂时忽略了而已。
这是刘冰第一次,感觉到死亡,隐隐约约有点明白死亡的意义。
刘冰感到害怕,感到茫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56个人的教室里,还是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
难道到死也要一个人?
十二月的东北,气温在零下二十几度左右,于是被窝就成了最难割舍的东西。
刘冰每天为了多睡一会儿,把刷牙洗脸的时候缩到最短。然后踩着点在老师到教室的前一秒进班级。有很多次都被班主任赵老师在背后喊着:“快跑快跑,落在我后面就不让你进门。”
这一天刘冰破天荒的来得早了些,结果看见自己的桌子被推倒了,桌子里的书都躺在地上。
刘冰知道是有人故意推倒了,但也没放在心上,小学的时候常有这样的事。刘冰向来不屑吵架的,不回应,时间久了他觉得没意思就不会这么做了。
倒是方含蕾很气愤,口中骂骂咧咧的帮她一起捡地上的书。
刘冰听着她骂,觉得她现在像是个护着小鸡的鸡妈妈,心里本来有点小小的不快,也都不见了。
收拾好地上的书,老师也来了,又开始上课了。
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打扮得时尚,身上穿着皮草,头发梳得很整齐,在脑后盘起一个花。皮质短裤,下面一双高跟的靴子。左手上戴了两个戒指,右手上戴了两个戒指,手腕上还有一个玉镯子。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觉得很暴发户,可是这些放在她的身上,配上她那张据她自己说老去美容院保养得容光焕发的脸蛋,倒是也不会觉得土。
前几天刘冰参加了省里的征文比赛,今天成绩下来了。
班级里前几名都参加了,刘冰觉得自己写文章还不错,也报了名。
刘冰成绩一直处在中游,老师的关注度没太在她身上,都看着前几名。
今天成绩一下来,刘冰和成绩前三的李婷婷一样,都是第一名。语文课代表第二,其他人第三或者是参与奖。
作为这次征文比赛的奖励,第一名的文章可以登在省里主办的一个中学生作文杂志上。
刘冰上前去拿证书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粘附着很多目光。
她没有回头一探究竟的打算,不管这些目光是好是坏,对她并没有影响。她在老师征稿听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就对这个题目很感兴趣,也意料过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