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罗主子,”青桃三步并作两步,蹦跳着追上烟罗,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动作却轻快的很:“原来您也会动恻隐之心。”
烟罗的脸色不怎么好:“我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她撑着伞向前走,每走一步,脚下的路便不断的发生变化,周遭的景物也如画卷般碎裂重组,她脚步不停,身姿窈窕,行如流风之回雪,直到忘忧酒馆四个字出现在眼前,方才停下步子,深深叹了口气:“那可是一箱黄金啊…”说罢白着一张脸,收了伞。
“主子仁厚,必定是有福气的,”青桃很开心,嘴巴似抹了蜜一般,拼了命的夸她。
刚迈入酒馆,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沉香味儿,烟罗细长的眉挑了挑,目光未及声音却先到了:“殿下怎有空来了?”
原本是她用做休息的软榻上,悠然倚着个男人,身着暗金绣纹的考究玄衣,玉簪金冠,眉如墨画,眸中仿若千山暮雪,仅仅只是倚在榻前,却自带一股帝王之威。
青桃刚抬起的脚步又缩了回来,自觉的绕道走了一旁的侧门。
她想起烟罗主子刚当上这忘忧酒馆的老板时,初见转轮王殿下,回来的路上便淡淡的问:“这个男人我很喜欢,以前可曾有人觊觎过他?”那时她与她还不熟,吓的连忙纠正道:“主子,您得唤‘殿下’,”说完又好心提醒道:“咱们转轮王殿下的尊容自是英俊神武,只是您千万别动旁的心思,以往的新主曾试图勾引殿下,如今可是连一缕幽魂都没留下。”
可这话说了没多久,便见自家主子在殿下的宫殿中来去自如了,再久一些,殿下便也偶尔来这酒馆里小坐。
一日青桃大着胆子问她原因,她正忙着酿酒,极其漫不经心地答道:“我试着去勾引他,结果成功了。”但即使是她也看到的出,主子和殿下是一等一的良配,一个是深秋的月,一个是寒冬的雪,她对此十分喜闻乐见。
“你今日倒做了好事,”薛白卿轻轻开口,避而不答她的问题。
他为何来了?在他能够思考这问题时,便已站在了那扇暗红色的门前,那扇门望着他,像赤红的兽眼。既然来了,便进去坐坐吧,他数不清多少次这样安慰自己,这次却扑了个空。
要找到她不是难事,放出一缕神识,追着她的味道走,见她做完了好事,为免自己后悔,而阴沉着脸快步走回来。
“是,做了笔赔本生意。”她忙忙碌碌,将新得的引子放进酿好的酒里,拿出金樽,为他添了一杯。
他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在舌尖跳跃,她是近些年最优秀的见习孟婆,从前的人从没有似她这般接近过他的标准,只是…每次都只差那么一味料。
他的眸光暗了暗,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目光浸在酒里:“明晚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将剩余的酒封入酒坛里放好,低垂着眼没看他,声音轻轻的:“殿下,你很公正。”语气里没有怨,像陈述,她转过身,双手撑在榻上,就着他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他动了动唇,出乎意料地否认了:“今日你犯规了…”他抬起眼帘,静静看着她:“我若公正,你此时应当在那里。”他的目光淡淡的瞥了瞥,向着红色大门的方向,烟罗想了想,笑了起来。
薛白卿看着她的笑,有些躁。
他有一个秘密,她与他的相识,远比她认为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