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
拔刀的瞬间有多快?
有人是一眨眼,也有人要一炷香,而戴悔既不是一炷香也不是一眨眼。
他拔刀时心里在数数,从一到三,雪白锃亮的刀面自白布中慢慢抽出,不知是不是匡祖眉幻听,此刻戴悔的刀与白布间竟发出了凌厉的刀鸣声。
一、二、三。“三”字刚默念完,戴悔心中便有了数:“子午玉女阵”共十二人,原以“峨嵋四韵”为四个阵眼,一个阵眼又要带两名眼护,形成四方三人共计十二的站位。
如今的“峨嵋四韵”缺了三师姐“竹刺于亭”姜韵竹,所补上的是峨眉并不出众的二代弟子,故“梅”、“兰”、“竹”、“菊”四眼中“竹眼”便是弱点所在。
白光一现!戴悔的刀自白布中完全抽出,“百炼钢”像一道疾电打向了“竹眼”的二代女弟子!
戴悔白布里抱着的刀原来是一柄扶桑太刀,名曰“百炼钢”,是七年前他在东海的浪人手中所赢到的兵器。(详见《当歌问醉之五门神捕》中《扶桑奠》)自从戴悔出走锦衣卫,他便不再使用绣春刀,而是将百炼钢作为自己唯一的兵器。
竹眼的女弟子不挡反退,而是避其锋芒!
退?戴悔可不容她退,他出刀从来不悔,攻必是攻,攻不会守!
等他挥刀第二次进攻便知不妙,竹眼弟子这一退,身后另两名女弟子便提刺向戴悔两肋插来!
第三刀!戴悔笔直前行的太刀突然急转横截于右边的女弟子。右弟子一瞧这刀来得突然,巧妙以身法躲过。可此时戴悔已踢出左腿踹退了左弟子二丈有余。
若不是戴悔留情,这腿的力道足以让此名女弟子丧命。
戴悔刚从竹眼退回耳边又响起“嗖嗖”四道峨眉刺的急声,他转眼定睛一瞧是“梅眼”拓跋剑眉、“菊眼”陶菊儿!
戴悔回撤刀身挡在身前,以刀为盾,梅菊二人四刺“叮叮”刺在百炼钢刀身之上。
戴悔紧握刀柄内力一趋,刀身一震,梅菊二人内力不敌,只能跳开躲闪。
阵中十二人,戴悔是要破阵,而林芝兰却还在左右两难,以至她在阵中只防不攻,身后两名女弟子有好几时都想出来攻击,可刚踏出一步见门眼的林芝兰无攻之意又只能退了回来。
匡师太看的分明,见林芝兰无心对敌怕是已对这叫戴悔的小子动了情。
戴悔在阵中一进一退、一左一右,发现这子午玉女阵变化之妙堪比少林“十八铜人阵”。如果自己现下还保留实力怕是再难破阵了。
“还不使你师傅教的‘幻凛腿’?”匡祖眉见戴悔独自在阵中颇为难看,失去了他平时惯有的弯眉笑意,心情自然大好,“现在不使,怕是要输了。”
戴悔心道:这老太婆看来是要以此阵法来对付老头子的“幻凛腿”,那我就偏不让她得逞!戴悔把心一横:那就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戴悔脚步一停,就站在阵中心,众人见戴悔停了,也就随之站在相应阵位。
匡祖眉道:“让老衲一瞧西不悔的幻凛腿吧!”
“幻凛腿?”戴悔嘴角一弯。
“嗯?”
“你都叫我西不悔了,我还使腿法干什么?”
匡祖眉恍然大悟:“南花剑,北龙吟,东断情,西不悔”四人所出彩的武功一直是司徒花月的的“浣月沾花剑”、尹龙饮的“龙吟虎啸箭”、杨霜凌的“冷十扇”、戴悔的“悔若刀诀”!
戴悔这是要使“悔若刀诀”。
“我出刀了。”戴悔有意提醒众位姑娘。
“小心!”匡祖眉第一反应过来。
“守!”拓跋剑梅情知不对,将双刺护在胸前,又以身体护着身后的弟子,阵法瞬间由攻化守。
戴悔抽刀,百炼钢在他手中宛如一条巨龙。
刀是短的,为何会是巨龙?
是刀光!
“悔若刀诀”第二式“追悔何及·金戈乱舞”!
刺眼的精光自戴悔手中之刀射出,伴随着他的攻势极为耀眼,正如刀诀之名“金戈乱舞”般披靡。
刀是刀,光是光,刀光是刀光!
戴悔此刻好似一头孤傲雄狮,用肆意的刀爪、凌厉的眼神傲视着一切,所到之处必有“百战沙场碎铁衣”的恢弘气势。
悔若刀诀,是一门让敌人忏悔罪孽的刀诀。
戴悔立时收刀,这本是坚不可摧的“子午玉女阵”十二女弟子悉数被震倒在地!
幸亏戴悔是以刀背攻击,不然怎能不血肉横飞?
戴悔自然是用刀背的,他怜香,他惜玉,但他对匡祖眉可不是这种态度,他出了阵第一个劈向的人就是是“遗花师太”!
遗花师太也不敢硬接劈来之刀,以拂尘挡在前头。
戴悔落刀,刀落一尺于拂尘之上突又收刀,一个飞腿踢去拂尘,又一个蹬腿越过匡祖眉头顶朝远方飞去!
“师太,看在梅文化面上,我不伤你!”远处飘来戴悔滚滚之音:老头子啊老头子,你既然给我拉仇恨,那我就给你拉回去。
匡祖眉这才反应过来,脸带惊色,汗流浃背……
汗是汗,却是冷汗。
臭小子,和梅文化一个腔调!匡祖眉两眼发红。
“金戈乱舞”过后,林芝兰纤瘦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在一群女孩之中显得格外的娇弱。此刻的她不比师父匡师太的心轻松,她怎么也想不到救自己的大侠居然与师父有如此深的过节,以至于要刀剑相杀。
戴悔破了阵便马不停蹄朝诗岚府赶去:要再快点!万一书信已落入白重天之手可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儿,戴悔又加快了步伐。
·
诗岚府议事厅内。
“卑鄙。”李风摇极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支撑身体上,所以张口说话都很吃力。
储云哲亦是如此,但他们仍能勉强站着。
不像三师兄单跪在地上,储云哲内力高于李风摇,所以把体内的毒微微压了下去,但毒的后劲实属恐怖,让他天旋地转。
李风摇和储云哲都低估了对手,他们开始只是认为发动内变的是尚府自个儿,谁想竟牵连到了东厂、锦衣卫、青花帮。从叶焕进入议事厅的一刻起,他们虽已有防备,但难逃厅内的熏香之毒。
李风摇和储云哲在进入厅内的一刻起就中了毒。这一带,凡是有些钱的人家都在厅内点点熏香来舒缓一下心情,故此他们就也就没有所起疑。
“李三爷,储四爷,我本不想杀你们,但你们两非要多管闲事,那就由不得我不杀你们了。”白重天拂着山羊须微微暗笑。
李风摇是用“附魔剑”支撑着自己,虽然说话吃力,但他还是要说:“阚阎狗权倾天下,本公子无话可说,但你们本是锦衣卫旗下武林分部,竟也背叛了戴易水?可笑他尚景离瞎了眼看上你们这些狗东西。”
叶焕搂着白羽,以赢者的姿态嘲讽道:“骂吧!你骂呀?李风摇,从小老子就比你强,现在大了,你照样玩不过我!”
“叶哥,何必多说这么多?结果了他吧!”白羽深情地看着自己的情郎,脸上洋溢的不知是满足还是愉悦。
“结果?”李风摇道,“结果我们两个?”
赵吉早已握着腰间上的佩刀,他号称“快手刀”,一旦听到命令便会毫不留情地杀了风云二捕。
宋七叟本就长得像个枯柴,此刻李风摇储云哲二人眼中旋天转地,宋七叟在眼里也模糊地变得多了三根四根。
白重天拍了拍手:“结果是要结果,但我只想杀一个,你们谁想死?”
储云哲本是站着的身体终究吃不住迷药的威力,也无奈单跪了下来。以他储云哲的坚韧,不到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时是绝对不会倒下的。
李风摇冷笑一声道:“老套路了,本公子通常选择两个都生。”
“我不开玩笑。”白重天严肃道。
李风摇笑道:“你杀了我们俩是简单,但你最好掂量掂量后果。”
“后果?”白重天谨慎道,“你是说地掌雪瑞?”
李风摇道:“东厂阚阎狗至今未对飘逸府明动手是因为什么?”
白重天道:“有杨晓和雪瑞,再加上你们‘五门神捕’是吗?”
“本公子师母以及其他三位师兄弟,你们不怕?”李风摇道。
白重天有些冒冷汗,这“五门神捕”兄弟情深,他们若要为李风摇储云哲报仇,那搭上整个尚府也没有用的。
叶焕察言观色:“白府主,这里都是我们的人,现在宰了这两个也不会传到外面吧?”
“对,阿爹。”白羽道,“快杀了他们吧,以免夜长梦多!”
白重天听了李风摇之话后变得有些拖泥,一时也不知杀是不杀。
叶焕为了大局竟一脚把无力的李风摇踢翻在地,用脚踩住了他英俊的脸庞骂道:“龟孙子,再在这里胡言乱语莫怪老子无情!”
李风摇最恨的便是被人这般羞辱,可现下怎容得着自己的私怨?辗转间灵机一动,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杀了本公子呀?还不动手?你方才一直不动手,是不是故意将杀我们俩的事推给尚府的人,万一哪天事情败露了也有机会明哲保身?叶焕小子长进了。”
叶焕听这一说顿时也冒了冷汗,因为他本就这么想的……尴尬之余随即抬头看了看在场众人,见白重天等人都以不信任的眼光看向了自己,只能心虚道:“莫听这龟孙子胡言,我叶焕和诸位不都是在同一条船上吗?同心同力不都是为阚督主办事吗?”
叶焕此时要想获得众人信任,就必须亲手杀了李风摇储云哲二人。
储云哲努力地用手去抓住叶焕踩在李风摇身上的腿:“你休想!”一字一句,字字吃力!可却被叶焕无情踢开。
李风摇继续挑衅道:“叶焕快动手,杀了我们这事马上就会有人传出去了。”
叶焕大吼:“住嘴!”手中之戟刚要插进李风摇头颅却被白重天提尚景离的“天转”枪抵住。
叶焕长戟被抵,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尚景离看着李风摇此刻脏乱的脸庞,不解问道:“你说这事怎么传出去?被谁传出去?”
李风摇一笑:“那你要问门外的人了。”
霎时,“喯”的一声,议事厅紧闭的正门如水浆般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