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丧鬼
全场涕然,这个过错究竟是谁造成的呢?
我看着陆家的人,心里升起无限感慨。
“阿弥陀佛……”
门外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只见一位手执拐杖、身披袈裟的光头和尚跨进门来。
我一接触他的眼神,便如遭电击般,那漆黑的眼珠及深隧的眼眶无不显示着他的锐利及仙风道骨。
“布禅大师!”
陆福生大喜过望,丢开妹妹的尸体迎上前去。
布禅大师微微颔首,犀利的眼神掠过在场众人后落在我身上,紧捏佛珠的右手微微扬起,似乎就要出手。
双膝一软,我吓得摔在地上。
深月忽然落地挡在我面前,拱手一揖道,“大师且慢,小安身负重任不能收服,请大师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暂放她一马!”
布禅大师不语,右手却负回身后,目光转向陆行吾说,“施主,当初因你一念之差造成今日之果,老衲难辞其绺,如今真相大白,施主还是听天由命,让老衲替你超渡吧!”
“你……”陆行吾缓缓起身,眼里掠过一丝恍然,“我记起来了,上次我昏倒的时候是你问我是否还眷恋红尘,也是我苦苦哀求你才答应为我延续生命,难怪我死而不去了!”
“正是!”布禅大师眼角牵扬,似笑非笑。
“既然红尘已无眷恋,请大师替我超渡,准我为亡者赎罪!”陆行吾砰然跪倒,悔悟之心不言而喻。
布禅大师闭上双目,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佛珠随着指尖拨动缓缓游离,一时陆家寂静无声,满眼满耳净是佛音禅唱,声震五内。
眼看陆行吾的身形愈渐缥缈,若有若无,陆远行眼角滚下两行清泪!
佛音歇止,陆行吾已化作轻烟消逝,我心里甚感凄哀,竟也生出离世堕入轮回的冲动。
我只是个平凡女子,无法挑起重担,何不让我跟普通人一样轮回转世呢?
“大师,我妹妹她……”陆福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眼看布禅大师自我面前走过,心里莫名的一紧。
观察死者半晌后,布禅大师忽然问阴如,“那东西去了哪里?”
“不知道,应该还在村里吧!”阴如的脸色很平静,可我分明感觉出她眼里的不安。
布禅大师长叹道,“死者已矣,你们不如将她们一同埋葬,彻底忘却此事吧。善恶终有报,谁对谁错将来自有苍天明鉴!”
陆福生脸色微变,却终于没说什么。
“当务之急,须追捕丧鬼,不能让它再害人!”布禅大师话音刚落人已飘然离去,只是转瞬之间。
我与众人一般瞠目结舌,深月则附在我耳边说,“小安,你有救了,只要抓住他不放,我可保你还阳!”
“真的?”我喜不自禁。
深月重重点头,眼里的凝重令人无法质疑。
一想到能够还阳世间,我心里所有的阴郁一扫而空。
陆福生开始招呼众人安排妹妹的丧事,阴如忽然拉着我奔出门外,丢下莫名其妙的深月。
天边正现出鱼肚白色,我被寒风一吹冷得全身颤抖。
“小安,陆行吾之事你已积有功德,倘若我们能解开丧鬼之谜,以你的功德当可求他准你还阳!”
阴如的话我虽有些不解,但听到还阳二字,我便忍不住笑容满面。
“我们去哪儿?”
“去找丧鬼!”
我已经不能选择,只好任由她拉着我直奔后山,那一排排的墓碑看得人心惊肉跳,我皱眉道,“干嘛来这儿啊?”
“它就在这儿!”
阴如松开我的手,目光四下打量。
山上的枯草似刚被大火烧过,一丛一丛的黑色点缀着满山的灰暗,更显得凄凉、冷清。
我循着阴如的脚步往前探,丝毫没注意脚边一个破坛子,只听啪的一响,那破坛子倒向一旁,碎裂成片,坛中似土似尘的白灰便随着晨风飘向半空。
“啊!”
我尖叫着抱住阴如喊,“我踩到骨灰了,我把骨灰坛打破了!”
阴如不语,却悠悠转身,目光落在破碎的骨灰坛上。
米白色的骨灰坛上贴着一张黯黄色的符纸,纸上的朱砂字已被风雨吹刮得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却仍透着一股凄凄的哀怨,仿佛想要吐露主人冤屈的真相。
“就是她了!”阴如推开我蹲下身子,伸手捧起骨灰坛,嘴上念念有词。
符纸开始上扬,仿佛剧风吹得呼啦啦响,又像是被束缚的精灵想要挣脱缠身的枷锁,眼看尾端已扬得高出坛口,哧一响,符纸便飘向半空,风筝断线般跌落在不远处。
阴如停止了念咒,额上却渗出豆大的汗珠。
“小安,走!”起身往前走,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了?”我追上她,关切地问。
阴如不语,眼波流转间却透着一抹深深的同情,想必这骨灰坛的主人命运坎坷得令人心酸。
我不再问她,乖乖跟着她回陆家。
骨灰坛搁在棺材旁边时,刚刚苏醒的张兰花白眼一翻,再次昏厥,陆福生和陆菊芳则面如土色,垂头不语。
“如果你们不想陆家全部死光的话,快把真相说出来!”阴如的脸十分严肃,容不得任何人狡辩。
陆福生喉结波动,想说什么终于化为一声长叹。
屋外传来公鸡的啼叫声,骨灰坛忽然剧烈震动,坛里残余的骨灰似乎就要喷涌而出。
陆福生连退几步,重重的跌坐在地。
屋里的灯忽然又灭了,黑暗里我听见陆菊芳的惨叫声!
借着屋外透来的隐隐晨光,眼前的情形渐渐明朗,只见陆菊芳衣衫不整的躺在棺材顶上,五官里鲜血迸流,滚圆的双目里满是惊惶。
我一缩身躲到阴如身后,心房狂跳不止。
“还不说出真相,难道非要陆家的人全部死光你们才肯承认错误!”阴如的声音已近咆哮,眼里的犀利令人不敢拒绝。
陆福生默默的将妹妹抱到地上,随手捞了一床被单将她盖好,灰暗的目光落在骨灰坛上,悠悠地说,“是!是我们贪心,无情无义,我们对不起心怜!”
骨灰坛忽然停止了震动,安静得令人害怕。
“心怜本姓汤,是我老婆的同村姐妹,二人一块长大,亲如手足。兰花嫁过来之后,她们便失去了联系,只听说心怜去了南方打工,一去便是数载。去年,心怜忽然来到我们家,说是探望兰花。那时的她已经今非昔比,穿得珠光宝气,眉梢眼角净是娇媚,妖艳得令人想入非非。”
我瞟了骨灰坛一眼,心里哀叹不止,可怜的******就这样去了,果然是红颜薄命。
“心怜来了之后,兰花的心里便很不平衡,终日与我吵闹,说是嫁了个没用的男人,哪儿像心怜命好,衣食无忧。可后来,她忽然转了性子,不仅疏远心怜,还时不时拿话讥讽她,嘲笑她。我看不过眼,便询问原因,兰花非说我垂涎心怜的美色,终日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