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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女心切的长覃瞧着荷叶憔悴模样,对青玉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待荷叶道出事情始末,原是荷叶授意偷偷带青玉与果子狸出的林子,又听她说青玉不顾性命地引开蛊雕,不由大窘,拉着一张老脸向青玉赔罪。
青玉忙上前扶了他。
“山长您是长辈,玉儿怎敢受您大礼。您是爱女心切,关心则乱,这都是人父的本能,教玉儿感动,怎会怪您呢。”
长覃唏嘘不已,对这聘婷少女刮目相看。
青玉邀他父女二人进屋相谈,但因长覃事紧,不得久留,婉拒了邀请,携了女儿回家好生将养。青玉想着荷叶家毕竟药材齐备,且她自己就是医士,回家也让长覃山长免些牵挂,便又叮嘱了荷叶几句,送他们去了。
“姐姐”,果子狸从树上窜下来,跟在青玉后面进了屋里,“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要开始完成长兹山长布置的抄书任务吗?”
青玉斟了杯茶饮了,茶不知味,轻叹口气。
果子狸不知何时已窜到茶桌上,学着青玉,以爪支颐,垂头叹气,定定看着她。
青玉拿手戳它肚皮,果子狸一个不妨,骨碌碌滚了个肚皮朝天,肚子鼓鼓,看来刚才在院中,吃了不少果子,“呵呵呵呵”。
青玉也了乐一乐。
果子狸托着肚子,趁机道:
“姐姐是在担心叶姐姐吗?”
青玉揉一揉它的脑袋。
“叶姐姐有长覃山长照顾,我很放心的。对了小果,你认识霄哥哥身边的妘钰吗?”
“嗯,隐竹林中没人不知道他的。他自小父母双亡,被主人养在身侧,练了一身本事,可他这人却高傲得很,大概除了主人,任谁的话也不听。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欢他,不过主人好像很宠他呢。”
原来妘钰与自己身世这般相似,青玉对他的不苟言笑多了份理解与释怀。妘霄呵护于他,青玉渐渐理解了为何自己会被妘霄关爱多些。只是,于她而言已是缱绻深长的与众不同,或许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点怜悯吧。不论怎样,若是叶姐姐真心爱慕妘钰,她无论如何也要倾力相助的。
“哦,小果,长兹山长让我带话给你,说让你去书乐馆找他。”
“啊?什么事啊?”
“嗯,好像还是和血册有关,山长说还有件收尾工作请你相助”。
果子狸心一跳,以为血册出了纰漏,知是另有任务,又有得大方光彩了,欢喜不已,立刻出发奔书乐馆而去。
日光爬上树梢,几道柔光从层层叠叠的叶片间溜过,靠窗的小桌上方,空气中漂浮的尘粒看得真切,氤氲浮动,虽不讨喜,却也是生活中的不可错过。青玉寻了文房四宝来,靠窗而坐,展开《菩提路》,执笔来抄。
正写间,一个暗影儿打在书上,青玉抬头一看,窗外立着一个红彤彤的人,饶有兴味地望书桌上逡巡,正是前几日一面之缘的红衣大叔。
青玉丢了笔,惊讶道:
“朱雀!”
遂出门相迎。
朱雀进得屋内,将上下内外打量一番。
“不错嘛,这么几日,屋里屋外都收拾得亮堂漂亮”。
青玉但笑不语,斟了杯茶递与朱雀。
“呦,野丫头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了。”
“呵呵,您守护隐竹林劳苦功高,斟杯茶水孝敬您,是我们这些小辈该做的。那日玉儿言语间多有不敬,也是给您赔罪了。”
朱雀此行,本是要带青玉学习腾云之术,缘由已想好了,只还愁着她若心悸,该如何转圜。话到此处,不觉喜上眉梢。
“哼,那天你这丫头拿老身年纪调侃,至今确是余怒未消,一杯茶只是杯水车薪的功夫,扑不了怒火。”
青玉不知朱雀有意戏弄,忐忑不安。
朱雀察言观色,继续怒道:
“若要赔罪,你便依我一个要求:随我到高空学习腾云驾雾的本事。咳,你也知道隐竹林地方大,地大天也大,我一个守着顾不周全,你神法不错,我很满意,学了这腾云之术正好给我做个帮手。”
自衡山遇险,青玉更加紧练习寒迫神力,同时决心额外学些过硬本领,若真能为守林出力,也是功德,不禁大喜,欣然应下。
当日下午,朱雀唤了朵祥云,带着青玉一同飞上天去。
虽是和暖时节,旭日晴空,高空中与地面却大是迥然。风声烈烈,云雾茫茫。
青玉捻着朱雀背后衣角,越升越高,不多时,身畔便祥云缭绕,雾泽淼淼,如入仙境。
朱雀控制着速度,徐徐飞行。青玉很快地适应了高处,松了手,展开双臂,平稳身子。神根仙骨,毕竟不一般。朱雀让青玉挑了朵祥云,由着她踽踽独行,只见她身形不稳时上前搀扶,并嘱上几句自己积累的法子。青玉也不胆怯,渐入佳境,偶尔还能灵活避开迎面相撞的云朵。
往复几个来回,青玉稳稳停在朱雀身边。朱雀单手支颐,看着面前少女青衣翩翩,从云雾缭绕中袅袅而来,仙风道骨,眼前似浮现出幽游闲散的霜翁来,既感慨又欣慰。霜翁若知青玉这般聪慧,学习了诸多的神法,保护自己该是绰绰有余,定会安然。
“好玩儿么?”
“嗯,好是好,只是玉儿寻了许久,只见到云朵、白雾,偶尔有禽鸟飞过。听说天上有仙界,仙山仙水、玉宇琼楼,还有宝相庄严的仙倌,胜过人间皇苑,可为什么没有呢?”
“天上有仙界,须上九重天”,朱雀抬手一指,“咱们现在还不到八重天,自然是看不到神仙的。”
青玉抬头看去,碧空似近在咫尺。足下祥云浮起,一个冲力,便由平移换作飞升,向九重天而去。
神仙是人类的守护神,当是好脾气的。倘若日日月圆,家家都能团圆,或许可以请广寒宫的仙娥帮忙。另外还可以找月老,问问叶姐姐将来的夫君是不是妘钰。还有师傅,不知道他飞仙了没,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青玉想入非非,速度越发快,不觉已飞出好远。朱雀不想她竟真要去九重天,心道不妙,去追时与她差了很远,边飞边喊,直叫得口干舌燥,喊声渐颓,青玉心思满满,哪听得见。若是化了兽形,许是能追上的,只是鹏鸟事件记忆犹新,展翅便卷起大风,青玉于腾云术终究经验清浅,若被卷下云头,便是性命之险,断不能冒险,只好苦追。
只见碧蓝天际上,隐隐现出一片混沌,色泽似瀑布入海时溅起的水浪,裹挟着一江水雾,浑然有万里之势。
青玉兀自纳闷,驻足观望,便觉一股强力自混沌中来。猛听得朱雀的喊声从云下传来,渐近渐强,青玉扭身下转,全不管用,卷入混沌之中,瞬间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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