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昭明和凌霄三人,顺着原路下山。
回想之前红岩弹奏的那一曲《流水》,凌霄仍觉得很是奇妙。
刚开始时的静谧,高潮时的壮阔,那琴音仿佛直击心魂,实在令他难以忘怀。
三人刚刚走出妙音山的迷踪阵,青竹追了出来,气哄哄地喊道:“秦泽!”
秦泽回头看到是青竹,便让凌霄和昭明两人先走,说自己随后就到。
凌霄和昭明边走边回头看着。
“那人是谁?”凌霄问。
“看样子像是青竹师姐。”昭明说,“她和师哥关系一直很好。听说去年师哥突破到道元期,青竹师姐和他比试切磋,师哥太认真,把青竹师姐的一个鼓给弄坏了。后来好像又发生了一些事,两个人最近有点闹脾气。”
凌霄听了恍然大悟。难怪昨天秦泽在清音坊说什么心魂在此,身即自来;而绯羽又问凌霄是不是也想着其他人,原来都是指青竹。
秦泽走回到青竹面前。青竹把白蛟皮扔在秦泽怀里,“你拿回去,我不要你的蛟皮。”
秦泽看着虽然只有二十七八的外表,实际已有四十二岁。
他是昌硕城一带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修炼速度在昌硕城这一带是最快的几个,前途无量。明里暗里倾心于他的女孩子有很多。
秦泽和青竹两人因为宗门关系,很小便认识,多年前更是渐渐有了感情。
秦泽弄坏青竹的灵器,自然是两人发生争执的导火索。可两人这一架一吵就是好几个月,其中自然会发生许多容易让青竹误会的事。
秦泽这次费劲心机找到这幼年蛟龙的蛟皮,就是为了修复两人的关系。
下山之前,秦泽早已通过传讯令对青竹说了无数的好话。青竹一直不回话,秦泽也无奈,只好把蛟皮放在山上,自己下了山。
秦泽捡起蛟皮,走上前,拉起青竹的手,“别生气了。我师弟他们都看着呢?他们可都是第一次见你。”
“他们怎么看,关我什么事?”青竹使劲想挣脱秦泽的手,“你松手。”
秦泽紧紧抓着青竹的手不放,说,“我很想你,别生气了。”
青竹歪着头,不看秦泽,“想我?你想的不是清音坊里的那些姑娘吗?”
“就是到了清音坊,我心里想的也全是你。”秦泽说,“不,我就是因为想你,才去清音坊的。”
“到底哪句对?”
“两句都是真心话。”
“我……我才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青竹的声音已经温柔了一些。
秦泽抓紧青竹的手,“原谅我?”
青竹这次只是歪着头不说话,但手上已经停下了挣扎。
“羞羞脸!羞羞脸!”红岩藏在迷魂阵的迷雾中已经偷看多时,突然跑出来取笑起青竹和秦泽。
“红岩,别走!看我不教训你!”青竹的脸早已是烧得滚烫。
“别管她。”秦泽说。
青竹低下头,沉默片刻,突然用指甲在秦泽的手背上抠了一下。
“啊!疼!”秦泽说。
“谁让你欺负我?”
“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我知错了。”秦泽把蛟皮递给她,“你先把蛟皮收下。”
青竹接过蛟皮,还是不看秦泽。
秦泽知道她的心意已经好转,只是一时还放不下面子。这时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两人,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秦泽说:“我先回去,过几天再来看你。”
青竹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那便是答应了。
***
秦泽与青竹分别,下山时,发现凌霄和昭明两人也在那偷看。
会和后,轻轻拍了下昭明的脑袋,“看什么看?回山不准乱讲,知道吗?”
“绝不乱讲,看到什么说什么。”昭明开玩笑说。
“你敢!”
三人打打闹闹下了山。到了山脚,秦泽心情很好,又带着凌霄往前飞,说:“凌霄,你已进入灵觉期,感觉怎么样,能感应到几种灵能?”
“我……我是杂系修行体质。六种。”
“六种?”秦泽也很是惊讶,“难怪你体内灵气那么充沛。”
地元界的修行门派收徒,最喜欢的都是单系体质,修炼速度越快,丹田经脉越强韧的单系体质,越受青睐。
“你这体质……”秦泽说,“实话实说,以你这体质,只怕没有几个宗门愿意收你为核心弟子。每次进阶,你所需的灵能至少是单系体质的六倍,资源消耗过大。若没有足够的灵能供应,你的修行速度会比其他人慢很多。这是其一。
“其二,一个人能够进阶到什么境界,往往取决于肉身能容纳多少灵能。一个人的肉身就是再超凡,淬体之术再高深,一个人要容纳六个人的灵能量,那都是很难想象的事情。这还是天人六期的问题。”
凌霄知道各大宗派都不喜欢杂系修行体质,但之前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现在听秦泽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失望。
见凌霄如此,秦泽也有些不忍,继续分析道:“你的修行路,会比其他人难很多。当然,我也有个好消息。昨天我查看你的体质,发现你的丹田和气海如渊似海,经脉也十分强韧。以我的经验,感觉你修炼到灵华期不会有任何问题。”
“嗯!”凌霄听了,确实有了些盼头,“那我以后要精研淬体之法。”
“对。淬体很重要,不仅能提高身体的储灵能力,而且能够提高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尤其是你这种情况,更要精于此道。”
“明白。”
“像你这种能够感应六种灵能的人,我没听说过。一般能感应到三种、四种,便算是很多的了。”秦泽说,“多,意味着你的灵能感应能力强,意味着你的手段比别人多,这也是你的优势。”
凌霄听了自然高兴,但他心里明白,这种优势跟修行潜力大,修行速度快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
“因为你灵能感应能力强,能感应到的灵能种类又多,你在破阵、布阵上绝对比别人有优势。你也可以多研究研究阵法一道。”
“这我倒从未想过。”
秦泽经验丰富,分析得头头是道,凌霄自然是信服的。
“还有,你的魂修境界很高,体觉期就能够媲美普通灵华期修士。你现在进入灵觉期,魂修境界肯定直接迈上了一个大台阶。只怕没有灵华期修士有你这样的魂修境界。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现在凭月刃,可与普通丹核期修士一战。我感觉如果你全力操控月刃,昭明现在都不是你对手。”
“我也不是对手?”
凌霄本来就修行慢,境界低,如今一看,资质也不好。昭明就是心性再好,也难免会在心里看低他。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资质很差的凌霄,在魂修境界上,却比灵华期顶阶修士还要强。连他这个丹核期修士都挡不住凌霄的月刃,昭明听着自然也很觉得意外。
昭明知道秦泽的分析不会有大差错。如果是同境界作战,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是六系修士的对手。凌霄至少能修炼到灵华期境界,他的未来也不会太差。
至于境界瓶颈?连他的师父都还卡在天根期,昭明也不知道自己能修炼到什么境界。
昭明朋友不多,在无量派的核心弟子里,只有一个师妹比他年幼。昭明本来就颇喜欢凌霄,有了这一层心思,小看凌霄的想法顿时少了许多。
“所以呢!”秦泽继续说道,“你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你自己要慎重。”
凌霄听着笑了笑,“多谢秦师兄帮我分析,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看到自己的未来。”
秦泽说:“不用客气!我和你有缘,本来有心帮你。不过现在情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有些爱莫能助。”
“秦师兄不必介怀,听完你这一番分析,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更清晰的方向。这便是很难得的了。”
凌霄知道秦泽的意思,前一天秦泽察看他的资质,自然在考虑代无量派招揽他。如果凌霄此时是单系或双系修行体质,秦泽肯定会带凌霄回无量派。
不过凌霄也有自己的考量。他现在身份未明,六合门的威胁还未彻底解除。若是因为自己,给秦泽他们带来麻烦,他也会过意不去。去无量派做弟子的心,原本就不是很强烈。
“大道之行,千形万象,法门无数。如今五大古族势力渐衰,道修大昌。当世第一大派华阴派的创派祖师行云仙人就是杂系修行体质。经脉脆弱的修士基础差,你只是灵觉太强,资质并不差,暂时不要想太多,好好修行。”
“嗯!我知道!”凌霄说,“天下修士多如过江之鲫,成仙的又能有几人?修行之路如此漫长,看得太远,无非徒然绝望,自毁道心。我虽鲁钝,却不为此事。”
“难得你想的这么透彻。修士大多自命不凡,这本无可厚非。但不甘于平凡的同时,也要承认自己的局限性。那些药瘾缠身的修士大多都是无法直视自身局限,错服灵药导致的。你当引以为戒。”
***
三人说着话,回到了昌硕城。
临别时,秦泽说:“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这身体需要大量的灵能供应,用灵石和晶格作为灵能来源,对我来说效率有点低。只能以丹药做我的灵能来源了。我估计短时间不会离开南荒。我在清风寨还租着个院子,暂时会在清风寨修炼。”
秦泽听了拿出一瓶丹药,“我这有二十颗一流培灵丹,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不要嫌弃。”
凌霄推不掉,只好道谢收下。
“秦师兄,不知这培灵丹的药力跟百年朱果根相比如何?”
“单纯就灵能来说,十颗一流培灵丹,跟一个百年朱果根所含的灵能差不多。但培灵丹价格更低,在我们无量派的丹药店购买,十颗一流培灵丹的价格大概是百年朱果根七成左右。当然,百年朱果根滋养身体的效果肯定比培灵丹要好很多。”
“这培灵丹能经常服用吗?”
“放心,培灵丹基本不会上瘾,放心服用。还没见吃培灵丹吃出毛病的。”
“十颗培灵丹,是什么价格?”
“将近五十个高级灵石。”
凌霄算了算,前段时间,自己一个月大概可吸收三个百年朱果根的灵能。那一个月便要消耗三十颗一流培灵丹,等价于一百五十个高级灵石。
他现在还有十八个极品灵石。
假如一天一颗培灵丹,大概只够他一年修行之用。
“我现在进入灵觉期,一天一颗绝对不够用。果然不是一般散修消耗得起的呀!”
凌霄如此想着,又摇起头来,“居然还算起账来了,凌霄啊凌霄,你也太小家子气了。若是能一天吸收转化十颗培灵丹的药力,那才好呢!”
一切以修行为重!
“在想什么?”秦泽问。
“没什么!我还有点积蓄,暂时够用。”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秦泽说,“凌霄,我还有事,得和昭明先回无量山了。留下传讯令吧!要是在昌硕城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传讯跟我商量。”
“多谢!”
***
目送秦泽和昭明离去后,凌霄就独自回到客栈,自斟自酌喝了一下午的酒。
杂系修行的事,还是让他有点失落。
“拜不了师,以后或许只能靠自己了。”
“我的资质到底如何,可能只有易家最清楚吧。不说易家是一个延续两千多年的修行世家,就说那一个密闭的三角空间,恐怕也不是一般门派能够拿得出手的。看那个血纹石台的阵仗,我应该不是无足轻重的最差体质才对!难道易家有什么独特的修行之法?”
“一个人的修行路,岂是他人能轻易断言的?”
“管他们如何看我,我自有我路!”
凌霄想着又猛灌了几大口酒。
异世为人的孤独,以及对自身资质的疑惑,让凌霄第一次无比想要了解自己与易家的纠葛。
只是这两年来,他再也没有想起相关的记忆。偶尔梦到的也是一些毫无头绪的模糊场景。
“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