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是何人?”隆正帝气势威严,开门见山地问,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我,是陈瑶佳。”陈瑶佳也毫不犹豫,掷地有声地抛下这么一句铿锵之语回答皇帝,没有管他们三个皇室中人或不解或不信的复杂目光…
又坚定地丢下后面的一句详解,“耳东陈的陈,亦是陈酿老酒的陈,瑶台月下逢的瑶,佳人有约,风仪极好的那个佳。陈瑶佳,本小姐是也。”
了结了原主的遗愿,又了结了与原主的因果,可以在异地他乡或者是异世他乡传承、用回自己的原本的姓氏,陈瑶佳感觉心里一阵轻松,再也没用对不起前世那个亲生“后爸”的感觉。
她庆幸自己上大学了买了更大的意外险,希望赔偿的保险金可以安慰安慰他失财又失女的钻石心。
自己这个叛逆的女儿离开了,在这异世他乡也希望他那个“后爸”可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陈瑶佳坐在木椅上,抬头望着灰朴朴的屋顶,让涌上眼眶的湿润可以很快被风干。
房顶的中梁很粗壮,看起来很结实,希望“后爸”跟它一样的结实,或者,比它更结实。女儿走了他方,还有儿子。
“你不是程瑶佳程大小姐?安良候府程世子的嫡长女,程大小姐…怎么可能?”前太子,李汉基瞪圆了眼睛,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姑娘。世上真有容颜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还是…
“你的易容术真的厉害,我竟是一点没有看出来…”你有易过容。不知道师承何门何派?这么…
李汉基心思复杂地说完,瞟了上首的隆正帝一眼,眼睛里更是意味莫明,“李汉隆,你的江山,你坐的那把椅子,不知道稳当否?
亦或许,这是你们故意找来这么一个女人,有什么阴谋对付我?只是,犯不着吧?!我已经是阶下囚了,不是太子殿下。”
隆正帝和胜庆亲王对视一眼,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他们就疑嘛,没疑错。
若她真是程瑶佳,又怎么可能交出母亲的全部嫁妆,那可也是她以后的嫁妆。
莫说母亲的遗命不遗命,那是没有公布出来的遗命…就是公布了的,犹不知道有多少人不遵父辈的遗命的呢!
她且又卖了律法上的祖母和祖母的娘家。顺便又使得安良候府损失了许多钱粮。
世家,勋贵,每个家族里的子弟,女子都是一副极力维持维护家族的做派。他们都知道,没有家族,他们就是无根的浮萍。
唯有对祖母,对义封候府和安良候府没有感情牵绊和责任的外人才能做到“六亲不认”。
隆正帝看看身后,好在,只有李一这个影卫首领在,他是个直肠子,除武学以外的事情,从不多想,也不漏话。
李二和其他的太监暗卫,还有那两个大丫头,都被远远地打发了出去,而有李一在,他们想偷听也不敢靠近。
隆正帝看了看李汉基几眼,不知道应该让他听下去否?也不知道陈瑶佳后面的故事又是如何?
他本想立击追问她的幕后主使,不过,又一时不大忍心…便没有急着追究后续的问题,让她先平静一番。
几个人就这么看着露出悲伤神态,仿佛失去了至亲的女孩子,见她抬头望着房梁,不过几息,便又收敛了情绪。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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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都是掌握过极高的权柄或正掌握着最高权柄的男人,见识过的能人无数,陈瑶佳是不是说的真话,基本上是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三个人都互相看看,前太子李汉基还不大明白状况。他一直以为这个女子便是程大小姐。至少,面貌是十足十了吧。
至于气质,说实话,他也不很了解程瑶佳,对她不是很熟悉,只是,当初向她祖父递出橄榄枝,希望纳她为侧妃…她祖父没有拒绝。
过后,适逢节日时,他或是太子妃为表示好意,都送过一些礼物过去安良候府。不过,有感于她一片痴心,回了她两张便信,和了她二首诗词。
隆正帝看看胜庆亲王,又转头炯炯有神地盯着陈瑶佳,似乎是想看出她易容或者整容的痕迹。他没有想到,她真不是程瑶佳。听到这个消息,虽然面不改色,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很震惊。
幸好,今日没有让那两府的主子过来听听,否则,他们许是会认为朕找来的人收拾义封候府。
隆正帝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让她说出来历,可心里的直觉,又让他想知道她的确切来历。于是,中午,四个人食过了午膳,稍微歇了二刻钟,喝了二口茶水。
隆正帝也没有让李汉基这个废太子退下,便直接相问。而李汉基,孤单了那么久,三年多的时间了,难得有人陪着坐坐,任是几个人没有多少话说,也好啊,便也没有自动自脚地要求退下。
这听了人姑娘的直言相告,几个人的心思又各不一。真是一言难尽。
“那个程大小姐…”被你和你的门派害了?听说,有用水银来提取活人的面具的。前太子震惊地看着人。想着那个曾经对他一片痴心的大小姐,心里莫名揪痛了一下。
陈瑶佳收拾好情绪,转头看到了前太子的震惊神色,又看了看那两个大佬,见到他们的古怪神情,不禁失笑,就知道在这个有古武的皇朝,他们三个男人必会多想,嗯,能唬一唬他们也不错。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我没有师承,不会易容术,也没有易容,更没有整过容。”在这大庆,恐怕没有现代那样的整容医生吧!
她看他们依旧一副不相信,还欲追根究底的意思,便又继续说道:“真的,我不会功夫,太医来把过脉,应该知道的。不信,你们可以当下就给我把脉瞧瞧。”陈瑶佳伸出手臂,放在小方桌上,让他们随便把脉,随便瞧瞧。
隆正帝的眼色一闪,右手垂下动了动,李一便上前替陈瑶佳把脉,他一把握住她的命门,陈程佳也无知无觉,没有丝毫反抗之意…
隆正帝几人和李一轻飘飘看一看她的神色,都一眼看出来了,陈瑶佳不懂医术,不懂武功,亦没有修习任何功夫。否则…
“那你背后的人是谁?如何指使你的?令你潜入安良候府又意欲如何?”隆正帝咄咄逼人。
陈瑶佳看看隆正帝,又看看李汉基,神色迟疑,心想,“要让这个前太子听吗?虽然,原主要来看看他,但是,已经看了就行了。
她可不希望这个现在什么都不顾忌的男人知道她的来历,以后,有机会又借机生事。”
隆正帝看了看李汉基,以为陈瑶佳有秘辛禀报,是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便扬声吩咐,“时辰不早,摆驾回宫。皇叔一起吧。”反正,义封候府的案子,重要的,不重要的,你都知道。
宗人府离皇宫并不很远,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又回了皇宫,进了御书房。太监,宫女,丫头,依旧被打发得远远的。
三个人又坐下喝了口茶,隆正帝看着对面的人,正色道:“你可以讲了!”
陈瑶佳放下茶碗,认真地看着书案对面,气势上来了的皇帝,侧面一脸郑重的胜庆亲王,也不由地坐正了身子,看着他们的眼睛,缓缓而又严肃地叙述…
“说出我的来历,可能你们不会相信,若是在我这之前,别人讲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信。
不过,你们信不信都好,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说出来的,都是真的,我也知道,我说出真相,要么,被烧死,要么,被囚终身,也就没有打算能够好好地活着。
我的灵魂是驾驶宝马的陈瑶佳,现在用的这个身体却是安良候府大小姐程瑶佳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大庆朝,大概,要问问天道,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我前世驾驶一辆宝马,冲进了东江。没有过去多少的时辰,便窒息昏迷,再次有了意识醒来的时候,便在这个程大小姐的身体里。
程大小姐的后脑受了重伤,伤了六七日有余,高烧一直反反复复,喝的药又被老太太的近身奴婢秋嬷嬷动了手脚,所以,我估计她是那么一命呜呼的。
就是,我四月初五进了这个身体过后,都受了一番伤痛的苦楚,差点以为自己又会痛死。
大概,程大小姐的灵魂散去的时候,我恰好进了她的身体,所以,我接收一些她散去的记忆,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从小到大的都有点。”
陈瑶佳说到这里,又抬眼望向对面的隆正帝,又望望胜庆亲王,一口气说下去,“捐献她母亲的嫁妆,是她母亲的遗命,这是她的记忆里的事件。她也一直想捐献给朝廷,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还有,就是她最后消散之前,本想凭这份嫁妆做交换,希望可以进去宗人府陪伴李汉基先生,若不能,就是进去看一眼,给他送一盘点心也行,她想知道,李汉基过得好不好…想知道,她会等待多久才能够等到他。
不过,她没有想到会受伤,会受到亲生父亲从后面给她的重击,更没有想到,会因此丢了性命。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问,谁能代她进去宗人府看看太子殿下,我称呼他为李汉基先生?所以,我当时答了她一句,我代她去看看…
然后,我接收了她的身体,占了她的便宜,与她结了因果,自然要还她的因果,了结她的遗愿。
尽管,我也没有用这个身体多久,不过,莫说两个月,就是用了二日,该还的都应该还。
今日,看到李汉基先生过得还行,精气神都还不错,我想,她泉下有知,也该会放心了。
总而言之,我这是属于道家,或者,也是佛家,反正,我搞不大清楚,但不管是哪个家里所讲的,都可以算是借尸还魂。”
陈瑶佳讲累了,喝二口茶,闲适自在无比。压在心里最大的事情说出来,反而轻松了。
就是立时在这异世死了,也终于有人知道她是谁了,而不是顶着别人的姓名。
她说出了她是陈瑶佳,没有天雷霹她,说明,天道承认她,她就是异世而来的陈瑶佳,可以以这个姓名在这世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