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颠簸着行驶在山路上，不一会儿大片的翠色就覆盖了视野。
郁郁葱葱的枝丫交织成绿色的苍穹，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撒下一地斑驳。
有山泉从石缝里流出来，蜿蜒着流向市区的方向。
这座山叫坐光山，是养育了整个初光市的母亲山，属于司氏的私人领地，平时并不对外开放。
昔玥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来过一次。
那时候她那对笨蛋父母还活着，在漫山金黄的秋天，开着一辆上世纪的三轮货车，带着年幼的她和暮雪去山上的小屋烧烤。
结果是什么来着。
哦，是大家一起被司叔叔训斥了一顿。
当时她还嫌弃地和暮雪吐槽：大人犯蠢连累小孩子。
而如今这些时光，也都成回忆里泛黄的旧照片了。
故思乱想间，车已经停住。
昔玥转头往外看去，一座精致的红砖小楼屹立在苍翠的林间，木质的门窗增添了一种复古的氛围，爬山虎在墙上蔓延，好像日本动漫里的场景。
和当年一模一样。
察觉到她幽远怀念的目光，司暮雪微笑着说：“想起来了吗？”
“这是那时候的那栋房子啊。”昔玥一边感叹着，拉开车门，伸出手做了一个绅士的请的动作。
就像小时候两人常玩的公主王子扮演游戏那样。
只是一般扮公主的都是身为男生的司暮雪，当王子的反倒是昔玥。
司暮雪见状笑了，顺从地把手递给她，然后从车里出来。
“爸爸把它送给了我。”
早早下车的玄夜等的十分不耐烦，他看着那两个自成一个世界别人插不进去的人，语气不太好地打断说：“所以为啥让我们跟你来这儿？”
不出意外的被自家那个护短的宿主瞪了一眼。
莫名发酸的杀胚病毒：啧，更看这废物不顺眼了。
司暮雪并没有在意病毒少年的敌意，他只是侧过身，语气有点中二地介绍道。
“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基地——圣殿。”
随着他的话，黑色的大门自动打开。
王子殿下率先走进去，昔玥连忙给了玄夜一个眼神，让他跟上。
一进门，是个小型的教堂礼拜堂，红砖的墙壁没有刷漆，很有诗意地裸露在外，几条木质的长桌长椅整齐的摆在两侧，细碎的阳光和树叶的影子落在桌椅上，静谧而安然。
果然很有圣殿这个词的感觉啊，昔玥想。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生趴在桌子上小憩，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他目光扫到昔玥，眼睛亮了亮：“殿下，这是咱们的新人吗？长得还……”
王子殿下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挡住了男生的视线：“周正，你没有去出任务吗？你们石老大呢？”
“老大没带我，我……我我我这就去忙！”看着自家上司笑的越来越灿烂，男生突然感到后背发凉，吓得脚底一滑直接溜了。
离开之前又看了昔玥一眼，仿佛在好奇她是什么身份，竟能让王子殿下这么护着。
这也让昔玥间接了解到自家竹马在“圣殿”的威慑力。
“好了，我们去后面吧。”司暮雪没有为他们介绍刚才的男生，反而直接往前走去。
前方本该放十字架的地方，被一副画取代了。
昔玥是个不太懂艺术的人，所以也看不懂这幅十分毕加索的后现代的抽象画上画的到底是个什么。
她看着司暮雪把画掀开，然后按了墙上的一块砖。
原本普通的墙面变成了一扇暗门，在昔玥和玄夜面前轰然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出现在两人面前。
白色的纳米材料的墙壁没有一丝缝隙，紫外线灯打在纳米地板上，反射着刺眼的光，空气中泛起消毒水的味道。
好像太空站一样。
昔玥还在愣神，耳边突然响起玄夜有些愤怒的声音。
“你们在研究什么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在愤怒什么，这杀胚就已经撸袖子冲司暮雪去了。
于是她连忙抱住他的胳膊，防止他真的打伤病弱的王子殿下。
“冷静一点。”
又对自家竹马道歉：“抱歉暮雪，这家伙脑子不太好。”
面对杀胚外泄的杀意，司暮雪倒是没有多生气，甚至还能微笑这说：“玄夜先生请安心，我们圣殿是很人道主义的。”
“你可别骗老子，要知道上一个骗老子的，已经去见你们人类的阎王爷了。”玄夜显然是不肯相信他。
“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玥玥，不是吗？”温润如玉的王子偏头看向拉着发飙的少年的少女，说。
玄夜顺着目光看向自家宿主，也看到了少女眼底的担忧和信任，不由得瞳孔一震。
这份担忧和信任，是给对面这个废材的。
他心里不知道泛起了何种滋味，忽然就泄气了：“你最好给老子解释清楚。”
“冷静下来了？那好，我们继续走吧。”
司暮雪没有选择直接解释，反而直接往更里面走去。
玄夜哼了一声挣脱昔玥的桎梏，脸转到另一边不想看她。
看着他这幅表情，少女刚想说点什么打破周围尴尬的氛围，走在前面的司暮雪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对他们说：“不要着急，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一切了。”
一路无言。
他们跟着司暮雪搭上了电梯，往地下室更深的地方去。
咣当一声，电梯停了。
司暮雪先一步走出电梯，回头对两个还在闹小情绪的人微笑。
“我们到了。”
如果说教堂是“掩饰”，后面的白色空间是“外围”，那么这里，应该就是“圣殿”的核心。
上百台器材嗡嗡转动，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来回忙碌着，无数信息都汇聚在正中央的光屏上。
一个带着眼镜、梳着一根高马尾，身材堪比模特的知性御姐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向司暮雪鞠了并不标准的一躬：“殿下。”
“辛苦你了，天涯姐。”司暮雪点头回礼，并侧身让开，让昔玥二人得以和御姐面对面，介绍道：“这是昔玥，我的青梅，旁边这位是她的契约病毒，moonshine·玄夜。”
“你们好，我是圣殿的研究部部长风天涯。”御姐对两人自我介绍道。
只是不知是不是昔玥的错觉，她感觉御姐的目光在扫到自己的时候，有一丝锐利。
她压下心底的怪异想法，回道：“你好。”
“天涯姐，能麻烦你为我们的新人介绍一下我们的圣殿吗？”王子殿下给了自家青梅一个不要紧张的眼神，又对风天涯微微一笑。
御姐对司暮雪十分尊敬，完全没有任何疑问的应下：“好的，请跟我来。”
昔玥连忙架着玄夜的胳膊，拉着他跟上风天涯，免得他又问一些尴尬的问题。
说是介绍圣殿，其实就是带着他们在基地转了一圈。
“这里是零一研究室，主要负责契约者与病毒的基因配对。”
“这里是零二研究室，主要负责病毒的分类研究。”
“这里是……”
随着风天涯的介绍，新晋契约二人组路过一个又一个的门，站在门口看了各种各样的奇怪实验仪器。
玄夜一直保持着低气压的凶恶脸。
不过也能理解，他是病毒，看到同族成了人类手中的实验品，再心大也会有物伤其类的感觉吧。
察觉到黑发病毒的情绪不对，御姐解释道：“我们的实验，都是经过了志愿者同意的行为，无论是人类还是病毒。那种不经对象意愿就强行伤害他者的行径我们圣殿绝对不会去实施。”
“啧。”玄夜没在说什么，但周身的戾气却肉眼可见的散去了。
昔玥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实在不希望自己翩翩公子的竹马，去干某些丧病的事情。
谈话间三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那尽头有一扇铁门正对着他们。
这扇铁门与整个基地冷白色赛博朋克的风格十分不搭调，黝黑的门身上刻着繁复的浮雕，有的地方已经被磨的发亮了，透过那里可以窥探这铁门经历过的历史风霜。
“这是古董吧？”喜欢古文化的昔玥不禁有些沉迷，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
“没错，这扇门是上个世纪欧洲著名工匠的不世之作，但这不是重点。”
风天涯冷静的声线忽地起伏，她郑重地握住黑色铁门的把手，语气中掺杂了不合性格的狂热。
“重点是这门后藏着的秘密！”
随着她的声音，沉重的铁门被推开，门后的一切，都一一映入了初次踏入未知世界的少年少女的眼中。
那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