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只感觉天昏地暗,只要仙童答应,他下一瞬就会昏倒过去,然而,造化弄人,即使他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老天依旧不放过他。
宛如晴天霹雳,没有比这更绝望的消息了。
“为什么?求求你,求道长开恩吧,我和我师兄已经没有时间和余力了。”陆成艰难抬头,无比乞求的话语。
二人的模样让常人难以想象他们有着怎样的遭遇,绝非一般人所能体会,尽管十分同情,但仙童并不敢违背师父的命令。
“师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不能帮你们,一切还得靠你们自己。”
陆成再次狠咬舌尖,强行醒脑,这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咬舌了,满嘴都是猩红。
望着前方的阶梯,大概只有短短一百阶,若是平时这一百阶梯根本不在话下,连锻炼身体都算不上,可如今在陆成眼中却宛如天梯。
陆成知道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看着没有任何血气的叶风,陆成心中暗暗发誓:师兄,到最后一步了,你一定可以被拯救的,我会拼尽全力,就算是爬,我也会爬上去。
他再次站起,背起叶风,明明只是个瘦弱的少年,但陆成却又感觉背负一座大山。
最难坚持的不是在受不了的情况下一直走,而是在忽然觉得可以不用走了,因而放松下来休息,但是却得知又要去走一段更难走的路。
阶梯一步步,陆成已经感觉不到伤痛,浑身被汗液浸透,脑袋昏沉,天旋地转,仅仅只是走了十个阶梯,他已经支持不住,双腿不听使唤的跪下,就算是机器,也有坏掉的时候。
看着他背着他趴在阶梯上,童子有些不忍直视,他朝着道馆跪下,替两人请求:“师父,您救救他们吧,他们真的快要死了。”
而那位神秘的道长却并没有出声。童子没有继续求情,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师父的性格,求情一次即可,若二次,三次,则不仅没有效果,还会收到责罚。
“师兄....你还在坚持吧?真了不起呢.....似乎我不论怎么做都不如你....但这次我并不想输给你.....因为这次.....如果我输了.....那代价是你的生命。”
“我说了.....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是爬.....我也要爬上去.....腿废了我还有手,手废了我还有牙,只要我的身体还能动.....我就会坚持到底。”
陆成将叶风的双手缠在自己脖子上,以免滑落,他的双手则是摸索着阶梯,拖动着伤残的身躯。
虽然只有短短一百阶梯,但其难度可比之前高十倍不止,体力消耗更大,速度更慢,在体力近乎殆尽的情况下简直难如登天,速度不堪比乌龟还慢,台阶上有着一串汗液与血液的痕迹。
仙童惊呆了,到底是怎样的毅力才会让人这般坚持?到底是怎样的情义才会让人这般付出?究竟又是谁?造成了两位少年如此坎坷的命运。这都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乃至一生都不能明白。
视线渐渐模糊,陆成背着叶风已经爬过了四十个阶梯,但他也到极限了,即使有着再强的毅力,但他的身体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徒境修习者,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像之前一样感受一下叶风的气息,然而他瞳孔一缩,面如死灰,甚至都忘记了大口喘气。
叶风微弱的气息在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折磨,终于停止了。体温正在逐渐流失,生机也消散了。
陆成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不到世界的一花一草,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随后他脑门一转,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晕死过去。
.........
倒在了第四十层阶梯,仙童正要再次询问他的师父,却见到一道白光闪烁到倒下的两人跟前。
“师父,他们....”仙童赶紧跑来。
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瘦骨嶙峋,胡须长飘,双手负背,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你带着那位还活着的少年去治疗吧,抓紧时间,他受了内伤,加上身体体能超负荷,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老人淡淡说道。
“是,师父。”仙童应声答道。
“那,另外一个怎么办?”他瞟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叶风,然后又看着老人,眼中很是不解。
作为老人身边的弟子,他毫不怀疑自己师父的本事,相反他无比崇拜,即使叶风只剩一口气他也能将其拉回来。可是却偏要出个这么难的题,硬要人死了才出面。
虽然他知道师父有自己的用意,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他也不敢问。
“你先去吧。”
“是。”
陆成被仙童带走后,老人手一抬,叶风便随着他一同进入了馆中。
赤霄馆内,叶风平躺在一座石床上,身上依旧血迹斑斑,不过却并没有鲜血流淌,也许在经历了大半天的苦难下已经流尽了。
叶风面色惨白,看不到一点生机,没有气息,他的生命已经消失,就在前不久。
白发老者一直看着叶风,但眼中却有着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他那枯燥的手指一点,一个纯白色的奇异果浮现出来。
“原本只是想给你们个考验,结果却要搭上我这个宝贝,不过似乎我不管有没有提前出手,这个宝贝怕也是得交代了。”
白发老者摆头一笑,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和施展,无形之中那玫奇异果已经被分割成了粉末状,然后在下一瞬这些粉末灌入了叶风的口中,在他的引导下流入了叶风体内。
就这样,奇迹出现了,已经死去的叶风胸口又开始起伏,心脏重新跳动起来,逝去的生命仿佛又回来了。
白发老者满意地点头,干枯的手掌扶着修长的胡须,随后他向前两步,走到叶风面前,将一只手附在叶风闭上的双眼,如大海般浩瀚的灵力进入了叶风灵识空间,这股灵力虽然庞大,但却极为柔和,白发老者在极力地控制,不然以叶风当前状态怕是稍不注意就又丢了命,他可没有第二枚奇异果了。
浩瀚灵力太过庞大,很快便探查了一遍叶风的灵识空间,白发老者发现了叶风异瞳的关键,一个被封锁的蓝色魔方。
“还真是悯生,看来没有猜错,这样一来就简单了。”
白发老者意念一动,浩瀚灵力便缠绕而上,蓝色魔方上的封锁在短暂僵持后被解开,解开封锁后的魔方变得明亮起来,一股洪流释放而出,流向身体各个部位。
就在白发老者准备退出叶风的灵识空间时,他发现了什么。
“嗯?”
与蓝色魔方同一方向好像还有一个魔方,只是那个位置太过阴暗,白发老者差点疏漏了。
这同样是一个被封锁的魔方,如果说前一个魔方是如海一般的深蓝,那这一个魔方就是如血一般猩红。
“竟然会存在两个魔方,难道这是变异双瞳?”
白发老者眉头一皱,这个少年体内竟还有连他都无法理解的存在。
“两者对立,互为极端,一为悯生,那另一个.....”
想到这里,白发老者竟有些后怕,他猜测出叶风跟那一族肯定有关系,但即便是那一族也从未出现过对立的变异双瞳,悯生眼有多么变态?只要人不死,就能够自愈,甚至还能治愈他人,这样一种神奇的力量若是它的对立极端,简直不敢想象。
白发老者心念再次一动,在封锁的红色魔方上增加了三重封印,并再度检查后他才退出了叶风的灵识空间。
白发老者解除了叶风蓝色魔方的封锁后,叶风的身体便开始奇迹般地自愈起来,各个部位的伤口开始愈合,内伤慢慢恢复,骨髓开始造血,器官也在自我修复,而这种几乎必死的伤势似乎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
看着眼前的少年,白发老者眼神有些复杂,这个少年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甚至有可能掀起一个时代。
“师父,那个少年伤势已经稳住了,安顿好了。”仙童匆忙跑来,一进门便惊呆了。
原本已经死去的叶风不仅恢复了生机,而且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白发老者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仙童这才知道自己犯了错。
“对不起师父,我,我一时糊涂,忘了师父的教诲,请师父责罚。”
仙童跪坐在地,可怜兮兮的等待处罚。
出乎意料的是老者只是摆摆手,“罢了,你将这位少年跟那位安顿到一起,待他们伤势没问题后便带他们离开吧,不用带他们来见我。”
“哦,是。”
老者消失了,仙童扶起叶风,近距离地接触让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易风体内不断充实的生机,很难想象这个人在不久前已经死了,估计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吧。
一座山峰上,白发老者的身形忽现,看着仙童将两人放置在一起,虽然隔得很远,但在他眼中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死亡反转吗?还有这种能力?应该是某种神器转动了吧,真是不简单啊。”老者眼中无比复杂,只是小小的少年,命运竟安排了他来相救。
“预知到死亡,提前经历,再借由我之手复活?规避了死亡?呵,有意思,只是不知道又能走得了多远呢?这个世界可是十分残酷的。也罢,我就稍微提拔一下吧,那位少年底子太薄,以异瞳少年为伴可就差的远了。”
白发老者指尖一点,一道白光自其飘出,然后穿过遥远的距离进入了陆成的体内。
“两个可怜的少年,不知是幸或不幸,你们的人生都不会平凡,可能是命运吧,你们这如山一样坚实的情义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每个人都会有劫数,而你们的劫数恰好就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