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闪电中,他说离婚
一阵悠扬的古筝乐把我从记忆中拉回来,那是我的电话铃声。
“红颜,在哪儿呢,我们公司新出一个险种,我觉得特适合你,我过来给你讲讲?”曾玲打来的。
她是做保险的,我已经在她那里买了N种保险了,也算是对她的友情支持。
“我在星巴克,你过来吧。”我的声音竟有些哽塞,因为在这种时刻,听到朋友的声音,让我产生些心理安慰。
“好,我马上到。”她没有听出我的异样,可能心里正在想着那个保险合同。
她来得很快,就像从对面茂业百货的楼上下来一样。
曾玲长得不算漂亮,但气质还不错,最关键的是,她有一张很会翻的嘴,秦成风都自叹不如,说她能把死得给说成活的,她那张嘴唇很薄,都说嘴薄的人,会说话。
她穿着很得体的套装,这是做保险的人,通常的打扮,化着一丝不苟的妆,短发卷曲自然,拎着一个棕色的大手袋,里面装满了她的化妆品和保险合同,以便随时在遇到有意向的人时,拿出她的合同,发挥她极强的演讲能力,目的只有一个,说服人家,买她的保险。
她很优雅的坐了下来,不待我开口,就打开了她的手袋,拿出厚厚的保险合同,放在桌上。
“喝点什么?”我问她。
“摩卡。”这是她惯常点的品种。
“红颜,我觉得我们公司新出的这个险种,简直就是像为你家设计的,我们的目标人群,就是你们这种高收入家庭,孩子幼小,买了这个保险,你家秦成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她屁股还没坐热,就翻起了她的嘴,非常专业的,进入她的正题。
“不是我家秦成风,马上就变她家的了。”我啜了一口早已冷却的咖啡,眼泪也掉了下去。
她这才注意到我红肿的眼睛,和满脸的愁容。
“怎么啦,吵架了?”她关上保险合同,把注意力转到我的身上。
“我们要离婚了。”我这是干嘛呢,为什么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流呢?
“出什么事了?”
我把昨天机场的一幕,讲给她听。
“这个秦成风,真是死性不改,怎么又跟莫雪菲沾上了?那莫雪菲不是嫁到日本去了吗,怎么还阴魂不散的緾着他呀?”曾玲非常气愤,一巴掌拍在她的合同上。
“你知道吗,最可悲的是,昨天晚上我还没有质问他,他就主动给我说,分手吧。玲玲,我十年的婚姻呀,就在他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给击得粉碎。”我再也抑制不住,痛哭了起来。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悲伤。
桌子放着我和筝儿亲手为他做的的蛋糕,上面还有筝儿用红色的奶油,画的太阳,她说放假的时候,要去三亚,跟爸爸妈妈一起在海边晒太阳,她的小脸因为这个梦想而激动得微红。
我不会告诉她今天我在机场看到的一切,我只说爸爸会晚点回来,她终于没等到他回来,就在沙发上蜷曲着睡着了,可爱的脸上,还挂着口水。
我把她抱进卧室,她微微睁了一下眼,爸爸还没回来吗?
我轻轻的对她说,还没有,筝儿快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爸爸了。
她倦怠的又合上了美丽的眼睛,可能心里还在做着那个在三亚晒太阳的梦。
我看看时间,已经10点半,离秦成风下飞机,已经过去7个小时。
他们在一起吗?希尔顿,抑或其他的五星级酒店?
一想到他们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做爱,我恶心的想吐。
他终于回来,快12点的时候,他不会告诉是飞机晚点了吧?想着他即将出口的谎言,我嘴角漾起一丝冷笑。
“红颜,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疲惫,是刚才做爱太辛苦了吧,我气血上冲,竟没有注意到,他用的是红颜,而不是老婆。
“我去接你了,也看到你们了。”我实在憋不住了,单刀直入的进入了话题,我不想听他编出什么谎言来骗我,他也累,我听着也难受。
他竟然没有出现我想像中的惶恐,他神态镇定,就像在听一件,跟他无关的事。
而这件事,对我,却是天大的事。
“红颜,我们离婚吧!”
闪电在天空中划出震慑的弧线,亮光过后,秋夜惊雷,这不多见,却在那天,同时在我心中响起。
他早就策划好的,要在今天,跟我摊牌,不管我是否看见机场那幕。
“是因为她吗?”我的身子因为颤栗,而略为晃当。
“是。”干脆明了的回答,却是这般绝情。
“你是在跟我玩游戏吗?5年前因为她,我要离婚,你死乞白赖的不离,现在又因为她,你说要跟我离婚,你把我当什么呀,放在掌心的玩偶?喜欢就拿来玩,不喜欢就扔一边?你是男人吗,当年我那么求着你离婚,放我一条生路呀,我那时年轻,漂亮,没准找个巴菲特这样的人物,我享服去了,现在我30多岁了,你拖了我这么多年,轻飘飘的一句话,离婚,就要把我给扔了,我是衣服吗,想穿就穿,想脱就脱?”我气极,全然不顾我的颜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陈他的无情。
“红颜,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希望大家都能理智点,好说好散吧。”他那张英俊的脸,此时在我的眼前晃动,我觉得是那么的丑陋。
“我陆红颜没有这么贱,男人都不爱了,我还赖着干嘛,我成全你,你去找你的幸福去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把筝儿留给我。”这是我最后的尊严,我宁愿玉碎,也不做那种死拖着变心男人的怨妇。
“不,我要筝儿,家里的房子,存款都给你,我只要筝儿。”现在他心里爱的,唯有筝儿而已。
而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他抛弃了我,我也要让永远失去他最宝贝的筝儿。
“以你现在的状况,你有能力扶养筝儿吗?”
他说到了我的痛处,离开他,我将没有了每月两万的生活费。
“我不管,我去找工作,我会养活自己和筝儿的,这不用你操心。”我说着硬话,但心里并不确认,我是否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有理想的收入来维持我和筝儿的生活。
“红颜,你现在在气头上,好好想想吧,为了筝儿的将来,我希望你能理智的对待这个问题,而不是意气用事。”
我真想把桌子上那个蛋糕给他掷过去,让那白腻的奶油沾满他那昂贵的Burberry风衣,但我忍住了,我是淑女,不是泼妇,就算离婚,我也不能让他瞧不起我。
晚上,他去了客房,我睡在我们那张宽大的床上,那张床,花了2万5,当时买的时候我嫌贵,他说睡觉也得有品质才行,好床睡着的感觉都不一样。
可我睡在那张好床上,做了很多的恶梦,今天,是最恐怖的一个。
我又点燃一支烟,在烟雾袅袅中,我向曾玲讲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那你打算就这样放手,便宜那对狗男女?”她为我不平。
“不然还能怎样?男人的心走了,留住人又有什么意思?算了,这么多年了,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现在也好,总比我40多岁后,人老珠黄的再分手要强,现在还不算太晚吧,他要再拖上个10年,我真得跳河了。”我吹着吐出的烟雾。
“你可真够想得通的,要换作我,非不离,拖也把他拖死,他总不敢去重婚吧?要真重婚了倒好,他这种人就该去尝尝监狱的滋味,可惜没有道德法庭,不然把他们这类人全弄去判个刑什么的,让全天下的女人都解恨。”曾玲狠狠的喝了一口咖啡,就像那咖啡就代表天下所有的负心男人。
“我想不通又能怎样?还能挽回他的心,我这人就是,没有爱,宁可不要,再说了,我还得要自尊吧,我就是要满不在乎的,我气死了,还不笑死他们了,我得好好活着,还要活出个样来,活给他秦成风看,没有他,陆红颜活得更好。”就算当着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愿让她看到我的脆弱,昨晚上那撕心裂肺的痛,把我折磨得一宿未眠。
没有了男人,我唯一仅有的,是我的自尊而已,就像我那清高了一辈子的父亲,哪怕穷得自剩下自尊,也没有被生活压低了头。
只不过我昨晚上曾想,为什么父亲要给我起这么个难受的名字,真的红颜多薄命吗?
至少我还没有死,所以不能这么早就说我薄命,没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要是时来运转,也碰上个白马王子什么的,穿个水晶鞋,搞不好也成公主了,当然,以我现在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机率,微乎其微,不过是自我安慰的一个藉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