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江市五百公里外,澜沧江下游的一处普通的农家院落里。
昏迷了三天三夜的明月悠悠转醒,努力扯开一条缝,却仍旧十分吃力。
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颀长熟悉的身影,瞬息又晕了过去。
一个月后,明月已经能下床了。
珍珠端着药瓶笑嘻嘻的放下:“小姐,你该换药了。”
明月微微一笑:“好。”
珍珠小心的掀开后背的衣服,雪白的背脊处,一道狭长的延伸至腰部的伤口,硬生生破坏了这份完美无瑕。
珍珠每次看到,都不禁暗自可惜。
想起那日林姑娘被少帮主从江面上捞起的样子,气若游丝,郎中忙了三天三夜才将姑娘的命从鬼门关拉回来。
珍珠感叹:那般汹涌的江水里,能活下来已是万幸,用一条疤换一条命,这么看来也很值了。
不过,少帮主倒是很紧张林姑娘,她至今还记得少帮主那张脸黑的跟墨汁一样,那三日,守在林姑娘床边寸步不离,但这些也不是她这个丫鬟该关心的事。
珍珠手里动作十分利索,收回思绪,上完药,小心的将衣服盖上,嘴里念叨:“小姐,今日外头日头可好了,院子里有棵桃花树,开的漂亮极了,等会我扶您出去坐坐?”
明月缓缓点点头:“好。”
珍珠小心的掀开帘子,将明月扶了出去。
明月慢吞吞的迈着步子,珍珠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明月揉揉太阳穴:“珍珠,我想一个人待会。你去忙你的吧。”
珍珠叹了口气退下,姑娘清醒之后便一直是这般冷冷清清,只有看到少帮主,眼里才会有些许温度。
正在桃花树下练武的男人余光瞥到女孩精致苍白的面颊,随即收功,面带笑意朝女孩走去。
明月抬抬嘴角,声音中难得带着一丝愉悦:“小哥真是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
明月拿出一方帕子递给男人:“赶紧擦擦。”
张越伸手接过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汗:“看到你没有大碍,我也就放心了。”
见明月接回帕子,张越挑挑眉:“怎么?还不决定回去?”
明月抬眸:“你呢?明明活着,为什么不回去?”
张越沉默不语。
明月转头望向天尽头:“你为什么不回去,我就为什么不回去。”
张越蹙眉,一脸不赞成:“这些事,我们来做就可以了。”
明月垂下眼眸,低声:“小哥,若我还像之前那样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我全都记起来了。袁家对我,对我的母亲,还有对明家所有人做的一切,我会全部还他们。凡是沾过明家人一滴血的,一个都跑不掉。”
张越不作声,但仍旧不赞成。
明月抬头,认真严肃:“小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每一次失去都是一次伤痛,每个人都想要放下,但真正的伤痛是放不下的,所以最关键的不是放下,而是要往前走。”
明月扬起笑脸:“你放心,我不会被仇恨冲昏脑子的。我知道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张越一脸心疼,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好,我扶你进去休息。”
明月点点头。
张越将人扶到里间,转身掀开帘子。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屋内:“阿暖,小哥帮你。”
明月垂下头,鼻子酸了酸,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