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仅像一个高傲的女王,还像一个高傲的……猪。
居然这么懒,愤恨之余,瑾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顺手抓过一个东西,就往花容月身上砸去,试图将他砸醒。
鞭子挥霍的声音尤为震耳。
花容月的脸色尤为惨白。
他睁大了那双魅惑她已久的美眸,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敢打我?”
瑾婳这才反应过来,瞅了瞅情况。
她因为悲愤了,因为心里知道花容月么有武功了,所以就打了他。
而且……她瞧了瞧手里的鞭子,貌似还不小。
而花容月手上那红印鞭痕和被打碎的衣裳,加上睁大双眼的无辜不可置信,楚楚可怜。
她想,想必只要是个人,只要是个身体上么有毛病和疾病的人,看到这个妖孽,都会忍不住像饿狼一样心生饥渴。
心中黑暗的源泉,在鼓舞着瑾婳.瑾婳那叫一兴奋,却还是决定先老老实实道歉。
毕竟她是一女的,花容月是一男的。
一女的,和一男的,再怎么的打。
一定是那男的赢。
于是她非常明智的丢下鞭子,很不明智的说了一句,“你又不是个女子,被打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说,如果是平常人就算了。
可瑾婳不知道,这花容月是极为在乎他那一副皮囊。
花容月平静的美眸中没有半点情绪,盯了她一会儿,徒然笑道,“瑾儿,孤当年怎会喜欢上你?”
啥叫当年为何会喜欢上她?
质疑她的魅力啊魅力。
瑾婳不乐意了,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你也就这副皮囊生好,如今被我给打了,你要生气要发火就来吧。别总说些有的没的。”
花容月一怔,垂下头,看不出表情,只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若不是这副皮囊生的好,你怎会对我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
恰好说到了瑾婳的内心之中,她不由被这句话哑言。
不过……她抬起头,鼓足了勇气看了那妖孽一眼。
她如此待他,他竟没发火?
简直是,奇哉奇哉……
瑾婳好奇的凑过去,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的脸,又很不规矩的捏了捏,手感真好。
这家伙,不去做鸭、子可惜。
瑾婳不由先扼腕叹息一番,全然没注意到花容月极力隐忍濒临爆发的神情。
花容月忍耐到了极限,却还是好脾气的抓住她的手腕,笑道,“喜欢么?”
炽热的呼吸在耳边。
一双勾魂的紫眸。
一身勾勒出美好身形的女装。
看的瑾婳心神荡漾。
瑾婳心肝颤啊颤,花容月花容月……你咋就这么天生祸水呢,生得一脸的祸水模样可怎么是好?
“喜欢。”她不由答道。
花容月很满意地将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一番。
瑾婳本以为他是不甘被轻薄而如此,却见他满脸笑意盈盈,往前轻轻一拉,她整个人就倒在了某个心怀不轨的妖孽怀中。
“喜欢便好,日后孤任你轻薄便是。”他脸不红心不跳。
瑾婳抬起头,发丝和他的墨发交缠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又是一阵令人恍惚的气味。
“花容月,你别以为你这样,我们以前的账就算了!”瑾婳大无畏的眼神盯着他看,这三年间,她早已学会了如何抵挡他刻意的魅惑。
纵使流景变迁,时光无痕,她没有改变,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例如,若是从前,她一定会在他的美色之下被迷的团团转,分不清东南和西北。然后他说什么,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去赞同,就如同一个被摄魂术控制的无知女子一样。
可现在,她承认,三年来,时光磨人。花容月的魅力愈发不减,更胜从前。那江湖中传闻的冠世美人,权倾天下倒也配的上他。如此称呼,怕是这个世间之内,除了这个男子,难以有如此之人了罢?
可在他风华绝代的紫瞳下,她第一的反应却是在想他有什么目地,而不是在想他是多么的魅人。
这就是改变罢,即使微不足道,即使这并改变不了她的处境,可终究是变了的不会么。
花容月听后她说的话,一顿,却是用了从来没有的神色看了她一眼,“如果那个孩子,是迫不得已才不要的呢……?”
他问她。
如果是迫不得已……
瑾婳按住心中想要知道答案跳动的内心,却仍是在不由之中悄然沦陷在他的温柔里面。
即便那或许只是假象。
花容月见她不答,笑了一声道,“瑾儿,我不知道当年的事你会如此记恨,若是知道……若是知道……”他重复了一下,却终是顿住,不再说话。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悲凉,就像当年。
半响,他就那么保持着抱着瑾婳的动作,温软又炽热的呼吸在瑾婳耳边,胸膛此起披伏,他的呼吸慢慢变的急促。
“若是知道,我必不会那么做。”
瑾婳转过头,看他。
他笑,笑的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凄惨。他说,“三年前,若非是我当时无力挽留,怎会让你走掉?”
瑾婳刚刚沉淀在他的柔情似水里面,却愣是没有想到他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刚刚按下的心又爆发了,“留下来?留下来任你践踏?”
花容月眸光闪烁,躲避着她。
瑾婳不由感到心凉。
门口有开门的吱嘎声音,两个壮汉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是看到一幅让他们鼻血上涌的场景。
白皙的肌肤半是裸露,红色的印记愈发的妖艳极了,美的妖艳,却是被蹂躏过的模样。
瑾婳和花容月听到声音,顿时转过头朝着那两个人看了过去。
瑾婳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去骂一顿,你丫的私闯民宅啊?却在看到那快要坍塌的茅屋屋门怔住了,人在屋檐下,忍住,一定要忍住。
那粗布大汉见此,立马毫不怜香惜玉的将瑾婳从花容月身上拽了下来,怒道,“真想不到方公子有这等癖好,俺们村子的人虽然不富有,可都是个个耿直,也从不欺负女子。你还有没有良心,看看你家娘子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模样了?”
这番话,那大汉是用了九分的怒气吼道。当然,那还有一分就是他的私心。
这女子这么月貌花容,居然被这仪表堂堂的男人给****蹂'躏。如若是他,他一定娶回家好好对待她,决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瑾婳想了想目前的角色,强忍怒气道,“他什么也不干,让我一个弱……让我一个读书人成天挑水做饭,就知道吃,我不教训他一下,他还有没有王法了?”她其实想说,她一个弱女子成天跳水做饭洗衣扫地,而他一个强壮的男子,虽然不见得是真的强壮,但却成天让她伺候着,这整个普天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一肚子的苦水么有地方诉讼,真特么的委屈啊委屈。
那大汉道,“你家小娘子是女人,怎能让她做那些事?”说完,他颇为怜惜又整理了一下衣摆,虽是粗布衣料,经过整理一番还是有那么一点风度翩翩的模样。毕竟年龄不大,除了成天下地做事晒黑之外,外貌还是很文质彬彬的。
瑾婳也顺着他贪婪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
某个罪魁祸首,正楚楚可怜地咬着唇,捂住伤痕,眼泪汪汪啊眼泪汪汪。
你会演戏是吧,老娘栽在你手里了!
她忍还不行么?
瑾婳气愤不能自已。
那大汉被看的不忍极了,看瑾婳的眼神又加了几分怨毒。
本口本来稳稳站着如泰山的大汉也站不住了,直接迈着大步走过去,大手往桌子上一拍道,“小娘子,你别怕他,老子给你做主……”
花容月么有啥表情。
太阳斜照的地方,正好衬托出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弧度刚好,是一抹得逞的笑。
笑归笑,他依旧是不说话。
不过瑾婳觉得他此刻无言胜有言。
不过再看着他被当做夫人,有苦难言的样子,瑾婳觉得她被这么训斥一顿倒也没什么了,莫要说花容月以前蹂'躏她来的爽快,她看到某人被蹂'躏也是爽快极了。
其结果便是,她被狠狠的骂了一顿,而她家‘小娘子’眼泪汪汪在眼圈里打转转,却不见得落下来。
如此,第二日全村人都知道了,这方公子有虐待妻子的癖好。
瑾婳觉得么有脸放了。
这些日子拜访她的人越来越多,男的么,自然是为了一睹某妖孽的芳容,女子么,自然是来看他的风度翩翩。
村中成了两派。
一派是爱慕花容月那妖孽的男子,为首的便是村长的儿子,一味的支持花容月,看他的眼神都贪婪。
另一派自然是不赞同的,觉得方公子一表人才,若非是这小娘子做的过分了,方公子怎会如此待他?主张着大男子主义事业。
月黑风高。
她睡不着,趁着月亮如水便往们外走去。
却是见到花容月。
好奇心使然,她不计前嫌地走过去,拍了拍半蹲身子的花容月,笑着问道,“魅月公子这是在干什么呢?”
花容月手上一停,扭头,紫瞳潋滟,好不貌美,他静静说道,“酿酒。”
如此一来,一个睡不着想要喝酒,一个正在合着她的心意酿酒。
自从那日瑾婳拿着鞭子打了娇嫩又高贵的花容月一小鞭以后,就长久一直僵持着的冷战,再一次瓦解了。
瑾婳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花容月却神情极其冷漠,女装的他清冷如霜,不经意间流转的目光却足矣夺取人的心魂。
他的笑,是那么的美。
他认真的样子,是令人那么想要接近。
一炷香过去了,酒呢?自然是还没酿好,于是瑾婳没事找话道,“喂,我说,我们来了这个村子这么久,你连个名字都没有,多不好。”
花容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月光下,白色光晕照在他绯红的衣裳上,丝毫不逊色于月光。
他想了想,懒懒道,“你随便取个吧。”说完继续酿他的酒去了,酒气在夜的空气中弥漫,芬芳清香。
瑾婳一听,来了兴致,撑着下巴着实深思熟虑了一番道,“那就叫花儿吧。”
花容月嘴角一抽,“你能不能别取这么庸俗的名字?”
瑾婳想了想道,“庸俗?花儿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名字啊,你居然说是它庸俗?”
花容月扭过头,不去看她。
她又仔细寻思了一番,似乎也觉得不妥当了,又道,“要不,就叫翠花?”
花容月神情很古怪,似乎是在怀疑她的品味。
瑾婳觉得自己的品味被质疑了,小小的自尊心在搏斗。
“绿草?”
“小花?”
一连几个名字,花容月都没有再搭理她,瑾婳怒了。于是一拍桌子,顾不得手上通红的疼痛道,“好,很好,魅月公子的品位高,那你来取啊!”
她本以为花容月不会再搭理他。
谁料,他竟好脾气的转过头,一双美眸也不知道望向了何处。
他静静道,“就叫菡萏吧。”
菡萏?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倒也的确,是个不错的名字。
她笑道,“菡萏夫人……”
花容月不搭理她,朝她走过去,坐在石凳上,不望她。
瑾婳见此,问道,“酿好了么?”
“嗯。”
“那……你为何不拿过来?”
“相公照顾娘子不是应该的么?”花容月笑着,全然早就么有了当初她让他假凰虚凤的娇羞,大方的不得了。
却也正是这种大方,更显得他万种风情。
行,她都忍了这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么?
于是瑾婳走到树旁边,拿起了酒,却突然想道,这是方才他酿的,她虽是么有酿过酒,却也是知道不能酿完立马喝的。
不由地狐疑的目光投向花容月。
花容月淡淡地说,“树下我刚来之时埋了一些,如今许是好了。”
他这声不咸不淡的提醒,倒是没让瑾婳出洋相,瑾婳虽是知道被耍了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她努力地刨土啊刨土,全身弄的脏兮兮的全是泥,就像是一小乞丐。
她终于知道这花容月为何要她拿了,这活压根不是给人干的,她真是怀疑当初花容月这酒是怎么埋下去。
刨啊刨,她努力,她继续刨。
慢慢地,慢慢地,她发现自己终于是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盖子。
这个时候,某人又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屋内有铲子。”
大人不记小人过!
瑾婳忍住强烈想要冲进屋子,挥起铲子,砍掉花容月脑袋的想法。
此时的她,已经是五个指被泥土染的不成样子了,不免朝花容月幽怨一瞪。
努力劳动的孩纸,才有饭吃。
瑾婳一直秉持着这个原则,一直在努力。
一团子酒被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掏出来,香气在空中弥漫,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瑾婳在古代,还从未喝过酒呢。
这第一次,就献给了花容月。
她倒是想尝尝,魅月公子亲自屈尊酿的酒,会和那些在现代喝过的红葡萄酒有啥区别。
他渐渐看她的神色变的柔和了起来。
瑾婳端着酒,走过去,不觉痴了。
当她反映过来的时候,酒气弥漫,说不出的味道。
她杵在石桌上,看着花容月,好奇问道,“这酒……是用啥酿的?”
花容月道,“桃花。”
唔,真有新意,莫不是把桃花粉成粉末?
不过她瞅了瞅魅月公子一脸没兴趣的样子,也不再多问了。
酒入喉肠。
淡淡的味道,却令人不禁想要永生难忘。
“花容月,我问你一个问题啊。”瑾婳神色认真,放在酒杯看着花容月。
他点了点头。
瑾婳凑的向前了一些,语气变得有些不在意了,没有方才的那种严肃了,“你这般待我,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天知道她的心里面是有多紧张。
花容月笑了一声,紫眸流转,嘴角噙着笑意望她,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这句,你觉得呢?瑾婳发现每当她问他问题的时候,魅月公子不想答话,都会用上这么一番的说词,硬生生的将那棘手的问题抛给她。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逃避了。
“花容月,你不用和我玩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也没心思和你玩。如果您堂堂魅月公子就是喜欢玩游戏的话,那么还不如去大街上找一个配合的。你说我一没财,二没貌,三没权,你这般死缠烂打的对我作甚?”瑾婳长吸一口气,把这些日子里憋着的话都说了出来。
他想了想,执起酒杯,对着她笑道,“喜欢。”
喜欢。
他说喜欢。
瑾婳心里翻起了波涛汹涌的浪。
他神色专注,紫眸妖艳而慵懒,轻抿芳酒。
月光下,他静静酌酒的样子仿若永恒。
她不禁呆住了。
花容月轻笑了一声,穿着女装走进了屋内,独留她对月饮酒。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
惹得瑾婳想要笑了起来。
夜色如墨。
寒风萧索。
箫声如梦似幻,引人入境。
瑾婳饮着酒,竟听到了那般慑人心魂的箫声。
脚步不由的想要寻找那一袭身影。
白衣墨发,飘逸翩趾。
那个男子有一张平凡的脸,却让她莫名的熟悉。
他的箫声是那么的悲切又满怀情谊。
“纳兰公主好兴致……”那人开口,声音温尔如玉,却略有讽刺。
瑾婳循着声音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究竟做了哪些风流之事后,很坦然的看着他。
她一没有抛夫弃子,二没有偷菜抢劫,三没有升官发财,所以总结出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大众人民之事。
所以,她亦是不必如此怕他的。
那人见她如此坦然,倒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继续道,“魅月公子杀人如麻,弑母杀兄,难保日后他不会抛夫弃子,真不明白你竟选了那样一个男子。”
弑母杀兄……抛弃妻子……
“他不会的。”瑾婳鼓足了勇气,朝他吼道,却压根没有任何的底气。
“是么?”那人放下手中的玉箫,倚着树,朝她浅笑。
“是。”瑾婳看着他,说道。
他像是听到了极大的讽刺,嘴角勾着玩味的笑意,却依旧是那么的恍若仙人,“纳兰公主怕是不知道一些事。”
“什么事?”瑾婳不知为何,心里尤为堵得慌。
他轻笑,一字一句如刀割,刻到了她的心上。
那人说,“花容月曾为一己之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你离开后的三年,他却又相思成疾,为了得到你不惜和烨帝做交易让他将你送到他的身边,又演了一出苦肉计给你,你可知道?”
瑾婳心乱如麻,表面却仍旧是强装镇定,看着他,眸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些她都知道,可……
他见她不语,又继续道,“而如今……他又为君临天下要杀尽村中之人,你可知道?”
“怎么会?”她仰头,不可置信,手抓住了旁边的树枝,不自觉的在颤抖着。
那人反问,“怎么不会?”
瑾婳努力拾起心底最后的一丝期望,“他说过不会的……”
“他定是在你面前提过此类的话罢,纳兰公主,你认为他的许诺可信?”
她怔住,想要移开脚步,不再相信这个人所说的胡言乱语。
却像是黏在地上一般,动不开分毫。
“不如,我们来个赌约如何,过了今晚,若我没说错,你便嫁给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是谁?”
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瑾婳的心也沉入了大海之中,原来她终究是不相信他的。
不管是她的不信任,还是那个男子做的事和说的话不能去信任。
彼此之间,终究是不信任了不是么?
月夜当空,夜凉。
心却更凉。
那人没有答话,似笑非笑看着她。
瑾婳第一次觉得,原来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之时。
亦是对她才说的末日之时。
不错,那个男子验证了一切。
他邪魅的笑,残忍的话,验证了今日她所见过了一切。
空旷的村中,再无昔日的欢愉,只剩下一片漠然地寂静。
是一片死寂。
仿佛世界都暗淡了下来,瑾婳没有说话,喉咙不自觉的颤抖,她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周围硝烟弥漫,久久不语。
对她笑,此刻在她而言居然是那么的刺耳,又刺眼。
“带我走。”她惊觉,自己发出的声音如此沙哑,又是那么的悲切。
花西六年,天下大乱,云帝迎苗疆大祭司,正式同连月国主宣战。
同年,十一月,云帝再次举行封后典礼,为纳兰公主。
花西六年,腊月,连月国主魅月公子削发断情,直逼云落然帝都。
花西七年间,苗疆大祭司无故身亡,云帝病危,后离帝都,不知所踪。
花西七年,六月,云帝统一天下,魅月公子亡,天下人惜哉……
花西九年,传后相思成疾,不治而亡,云帝随后去,天下大悲……
九重宫阙,琼楼玉宇。
一袭嫁衣的女子,笑颦如花,步步生莲,踏在重重云雾之上,一双美眸流转倾泻了一世芳华,眸中却雾气不止。
“神君大喜之日,为何不高兴呢?”身后的粉衣的小丫鬟怔怔地看着她,顿了好久说出这么一句话,却只是为了打乱这一片平静,让人害怕的寂静。
神君自从渡劫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漠然,仿佛风一吹就要散去。
她至今还记得神君升天之时潸然泪下的摸样,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那么悲凉。
呵,为何不高兴呢?
她不记得了,记忆停留在那一刻……
红衣绝世而妖娆,紫瞳柔媚而让人心怜,“你……要我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那时的她从不知道,那艰涩语气中的不惜一切代价代表着什么,只是一味的点头。这一世,她欠云落然的太多了,自从那夜夜无休止的梦境,自从那一声声诉说的爱恋,都让她无端心酸,她不能再欠他了,真的……不能了。
光阴荏苒,流年辗转,那红衣男子朱唇轻启,“木莲,你果然是喜欢他的。”
木莲,这个名字是该有多么熟悉?
却叫的不是她,她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寻找别的女子的身影,是那么迷恋又……凄凉。
直到……先帝遗照,将皇位禅让于云帝……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锦婵。
而锦婵只是笑的绝艳又悲凉,一字一顿地说,“你满意了是不是?为了你那心上人,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现在他……已逝……你可满意了?”没有咬牙切齿的恨意,锦婵转身不去看她。
那日,碎了她的心,亦是碎了她的一切。
往昔如梦,回首少年芳华,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嗜睡。
黑夜如昨,烟火迷离,只有在梦中,才可以看到那个红衣紫瞳的男子,柔媚却惹人心怜。
他虽是做过那么多坏事,杀过那么多的人,可这一切并不重要的不是。重要的是,他从未伤过她。从未……纵使那个孩子,是她不愿回首的记忆,却在一切面前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为她上穷碧落,为她坠入魔道,为她魂飞魄散……
如今,前尘如梦,她还是她的神君,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找不到那个会唤她木莲,会唤她娘子,会唤她莲卿的男子了。
重楼外,十里桃夭,一樽芳酒。
模糊中,漫天桃花翩然而落,红衣男子遗失独立,嘴角勾起浅笑,朝她伸手:“木莲,过来。”紫眸似水柔情万千,绯衣墨发,一如从前。
不明,泪先流!
如果这是梦,那么,她愿沉溺其中,永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