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渊山。
清钟,檀香,浮云,仙鹤。
人似往日来来往往。
海渊殿。
千琼高居掌门之位,声音自大殿缓缓荡开。
“邱长老。”
邱长老坐在椅上,并不言语。
“......”
千琼一番思索,看看殿内的众长老,又看了一眼邱长老。声音又缓缓荡开。
“邱长老是否仍耿耿于怀于...”声音一顿,“秦枫被废修为,逐山之事?”
“我不敢。”
博明长老养神静坐,听到这话缓缓看向邱长老:
“邱师叔这是何必呢?今日殿里,邱师叔辈分最高,资历最长。我等与掌门皆晚于邱师叔入门十余载。邱师叔当明大义。”
水鹤长老一头银发,眉间红莲印记,看向千琼:
“掌门师兄,邱师叔最得意的弟子被废修为逐山,这种事摊谁身上都些许不好受。逐山那日邱长老未到,也算是默许。何必再问?不如谈谈今日招我等何事?”
千琼点点头:
“今日招众长老,主要是商讨一事:修仙之道。”
“我等久居于山上,一心修仙,不问世间凡事。如今,我已六十有二,众师弟师妹也均差不多。虽修为一直见涨,但离前掌门百叶及前众长老等人在此年纪修为差之远已。”
“我日夜思索,不得其道。常念想,我的师尊,即前掌门百叶,退位之后,留言居于凡间闹市。其年今日已有一百。”
“昨夜,梦中忽见百叶掌门,我哭诉说修为之事。他笑笑,指指西北方曰,‘既是我弟子,便指一条明路汝尔等。’说完梦便醒了。”
千琼看了一眼邱长老,接着道:
“不知众掌门有谁知道其中含义?”
“这......”
众长老兴奋,却左顾右盼,皆不知何含义。
水鹤心中沉思。
掌门师兄一向无畏,前几日,大殿前,本派弃徒大弟子秦枫竟凭灵兽之力与掌门抗衡而不处下风。掌门因是如此才注意修为。
博明忽然朗朗笑了。
“掌门师兄,此事难矣,难矣。我们中,只有邱长老一人能解其中奥妙。”
“正是如此。”千琼点点头,“此处属巴蜀之地,十万大山,绵延山林,仙派林立。若秘密藏在十万大山,我等还可立即明白百叶掌门之意,在做计较。但西北,凡间之地也。”
“想来想去,只有邱师叔通晓凡间之事,往日,更常派弟子下山历练。应该通晓此秘密所指及含义......”
“哼。我来算算。”
“......”
大殿一片寂静。
只见邱长老皱着眉,掐着手指演算。忽皱眉,颜忽开,最后摇摇头:
“一场造化。”
“师叔,这是何意?”博明长老道。
“哈哈。没什么。”邱长老笑笑挥挥手,“西北近年连年旱灾,强匪如雨后春笋,边境又有外敌来犯,民不聊生,所以,自然而然出了妖兽。此妖兽应生民而生,体内孕有一颗金丸。”
“得此金丸,修为大涨也。”
向东南一路,灾民哀鸿遍野,秦逸和兰芸目之所及,皆是地上的浮尸和伤病灾民。伏尸发出恶臭,失去双亲的小孩伏在双亲身边,嚎啕大哭,挥手驱赶飞来进食的秃鹫。
一路触目惊心。
秦逸拾取地上的木枝,跑去挥敢秃鹫。秃鹫退回到枯树上。
“这些食人的恶鸟,”兰芸道,“秦哥哥小心。”
“它们专吃腐肉,也没什么可怕得,只是这孩子竟也在受攻击。”秦逸道,“怕是见其弱小,不肯放过。”
突然,一只巨大的秃鹫从天上俯冲,直击秦逸。
秦逸双手拿着的木枝,竟被其一爪夺去,秃鹫飞上高空,扔掉木枝,再次俯冲。
“嗖嗖”两声,两支细箭从秦逸身后射出,飞向秃鹫。
没有射中,从它身旁飞了过去。
秃鹫停落在树枝上,望着秦逸身后的兰芸。
“嗖嗖”又是两箭,秃鹫又飞了起来,冲向兰芸。
秦逸这时才发现,这只秃鹫远远大于一般秃鹫,展开它的翅膀,竟有两米之长。
身型巨大,速度飞快,气势汹汹,利爪如箭。
“阿?!”
兰芸惊叫,秦逸飞扑推倒兰芸。
秃鹫从其头上飞过,兰芸倒地。秃鹫又飞回那根最高的树枝。
一把飞剑护住了兰芸,停在其头上,发出蓝色隐隐地光。
“簌”
剑又飞回。
一位少女收回剑,一身道袍,手作结阵,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那巨秃鹫再次展翅,这次方向直冲少女。
少女看着秃鹫,不慌不忙念着口中之词,那柄飞剑忽然浮在少女面前,转眼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化十六!
十六柄飞剑浮在少女面前,只见少女口中大喝:“玉虚弟子在此,妖兽大胆!”十六柄剑,刺向秃鹫,穿膛而过。
秃鹫身亡坠落。
飞剑又飞回少女剑鞘。
兰芸和秦逸倒在地上,少女看了他们一眼,踩着剑鞘,飞向西北。
“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她是神仙吗?”兰芸道。
夜晚,篝火堆旁,锅里煮着乡里所有人集聚的粮食。粮食没有多少,一口大锅里只有些米粥。这也是他们最后的粮食。
兰芸和她娘亲还有族长在帐篷里商议着,秦逸在外等候。
“我的兰芸阿,明天我们就可以进城了。”兰氏抚着兰芸的脸笑道。
取来清水,用毛巾蘸水洗净了她的脸,竟分外精致,柔和如羊脂玉。
“太好了!娘。”兰芝拉着兰氏的手,“娘,秦逸他也是无依无靠,没有投奔。我想让他保护我们去天涯海角。”
“什么天涯海角?!我不知道。”
“娘,我们不是说好去大海边吗?”
“不去,进了城后,你就跟王玉茹,李从容,你的两个姐妹一起去幽兰巷吧,那里有个大老板,可以养活你们。”
“娘...什么意思?你要,你要把我卖了吗?”
“傻孩子,娘怎会卖你呢?幽兰巷是个好去处,可以养活你,让你每顿都有肉吃,你不是最想吃肉了吗?”
“不!我不去!”
兰芝松开拉着兰氏的手:“我来时就听说族长把王玉茹和李从容卖进了烟花柳巷。我不去那地方。”
秦逸在营地里闲走,天空渐渐夜色浓厚,不一会儿,滴下了雨。
雨渐渐增大,粘在身上,粘稠得难受。
百姓渐渐回到各自的帐篷,而那些无家可归,没有亲人的孩子,这时才去吃那口大锅里混着雨水的米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