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一阵阵打在男子身上。
男子仰躺在岸边,肩头血流如注。
清韵也不知怎的,用了晚膳后忽然想去附近的西山边吹吹风,走了几步,她惊奇地瞧见山下竟是一片海洋。
清韵之前从未见过大海,立时睁大眼睛细细瞧着,月色清冷,月光映照在海面上,海浪一阵阵拍向岸边。
咦!那岸边怎么有个人形?清韵眯起眼睛。
是一个人!昏迷在岸边的人。
清韵赶紧跑回熙宁院,只见姑姑、老爷和云香还在用膳,清韵福了福身子道:“姑姑,老爷,西山下海岸边有个人仰躺着,似是昏迷了。”
“嗯?有人昏迷至此地?”赵云儿皱起眉头,“去看看。”
“娘我也要去。”云香站起身来。
“你去干什么!危险!”赵云儿怒斥。
“娘~”云香撇嘴撒娇。
“你不许去。我要去查看情况,那人万一是得了疫病的人,要赶紧弄走。你就别胡闹了。”赵云儿疼爱云香,担心云香有危险,不许她去。
“是啊!你娘说的对,你去作甚!好好在家待着!小萤,看好姑娘!”云香父亲道。
赵云儿和云定带了十几个小厮前往。
清韵先下到岸边,其他人依次下去,清韵缓缓走近,慢慢看清了那人的脸——赵煊清!他的肩膀上都是血,血染红了身下一片海水。
清韵深吸了一口气,再走近。
“清韵回来!”云定大喊道,“不知道危险吗!”
清韵转身跪在老爷夫人身边,道:“老爷,姑姑,那人是曾救过云香和我的侠客,清韵求您救救他!”
“是他?”赵云儿诧异道。赵云儿看向云定,道:“老爷?”
云定挥手招来几个小厮,吩咐道:“你们去查看查看,看看他身上肌肉有无扭曲,是否得了疫病。”
“是,老爷。”小厮们应道。
小厮们先用木棍轻轻挑开赵煊清衣服查看,见没有扭曲的肌肉后,道:“老爷,他身上没有扭曲的肌肉。”
赵云儿和云定松了一口气,清韵还跪在地上侧着身子看着赵煊清流血的肩头。
清韵转过身,双手合十,高举向下拜老爷夫人,郑重道:“老爷,姑姑,请救救他吧!”
“清韵,你可想要想好,若是救他,照料他的一应事务都由你负责。还有,也不知道他发烧了没有,那疫病前期是会发烧的……”赵云儿道。
清韵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起身走去伸手摸摸赵煊清的额头。赵云儿轻叫一声,连云定也吃了一惊。
“禀告老爷姑姑,他没有发烧。”清韵道。
三日后。院中客间。
清韵坐在梨木桌边,一面刺绣,一面看着床上昏迷三日未醒的男子。
“咳。”赵煊清低低地咳了一声。
清韵听到这微小的声响,忙起身去察看。
赵煊清仍紧闭双眼,似乎没有丝毫动静。
清韵站在他身旁等了一会儿,赵煊清嘴唇微微颤动,清韵俯身细听,听见他是在说:“水……”
“青暖,快去再请大夫来。”清韵吩咐丫鬟青暖。
“是。”青暖一身青衣,着小丫头的头饰,忙出门去。
同时清韵倒了温水,轻轻托起赵煊清的头,小心地喂水。
大夫挎着药箱过来,道:“这位公子可是醒了吗?”
赵煊清缓缓睁开眼睛,眼里一片迷蒙,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场景。他看见清韵一身繁花缀锦绿裳,比上次见她时瘦了许多,脸上婴儿肥也没了,梳着平常发髻,眼神仍十分清澈。
身旁大夫查看了赵煊清的伤口,为他换药,又似乎嘱咐了清韵好些话,开了药后回去了。
“清韵……”赵煊清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右肩疼痛不已,全身酸软无力,喉咙沙哑发炎。
“我在这里。你别急着起身。我知道你肯定有许多问题要问。我是在西边山下海岸边发现你的,那时你昏迷不醒,我请求姑姑老爷把你救回来。我们是为躲避疫病来此避难。我见你穿着战服,你当时可是在打仗?”清韵道。
“我……”赵煊清眼前一黑,无力出声。
“你别急,先好好休息。”清韵柔声道。
“青暖,去禀告老爷姑姑,说赵煊清公子已醒。”清韵道。
“是,姑娘。”青暖禀告老爷姑姑后,云定和赵云儿来瞧过一回,那时赵煊清强撑疲累疼痛道谢,云定道:“公子不必挂怀,你救过小女云香,也救过清韵,我们只是报答你的恩情。”赵云儿回去前嘱咐清韵道:“你已三日未学艺了,如今他已醒了,就由小厮照看吧,你明日要跟上其他姝女的节奏,倍加用功才是。”
“是,姑姑。谢姑姑提点。”清韵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身旁青暖亦跟着行礼。
青暖问清韵道:“清韵,你为何哪怕三日不学艺也要照顾他?”
清韵道:“他救过我两次,救命之恩不能忘。”
青暖道:“那你这几日可得尽全力练习才艺了,三日后姑姑可要抽查呢。”
清韵道:“那是自然。”
这些日子清韵与青暖相处渐好,青暖感念清韵的好,竟是转变了性子一般。
清韵看着再次入睡的赵煊清,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桌上。
随即两个小厮进门,道:“姑娘,姑姑派我们来照顾赵公子,姑娘可先回去。”
清韵道:“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青暖,走吧。”清韵拉拉青暖的手,青暖收回看向赵煊清的目光。
清韵回头嘱咐小厮大夫告知的种种注意事项。说着,拿出一小袋银钱,道:“辛苦两位,这些请大家吃茶。”
当清韵迈出门去,赵煊清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睁开眼睛,望着清韵出门的背影出神,目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