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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最后的反抗

蓝索离开琨山,便直奔斐圳家中,却不料扑了个空,他简短地向镜秋说明来意,随后便匆匆往斐圳所在的方向去了,他刚与红苇传递了讯息,就遭遇了一名戴着面具之人的阻拦。

距离蓝索离开琨山已过去三日,姜灵从红苇处得知,蓝索已经与红苇彻底地失去了联系,她们不知道,途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此时的琨山之巅,并没有半点即将要办婚事的氛围,依旧清冷如常,见不到红灯笼,也没有红色的喜服,姜灵总觉得,自己要面对的,可能不是婚礼,而是一场葬礼。

傍晚,琨琦来到姜灵的房间,只见姜灵正在吃晚餐,他笑道:“你倒是让我意外,还能吃得下饭,胆识过人。”

“你来这儿,应该不是为了看我胃口好不好这么无聊吧?”姜灵被抓来也已有一月之久,加上大殿那一次,她只见过琨琦三面,她明白,他一来,准没好事。

果然,琨琦的下一句话就是:“说出你的遗愿,我会尽我所能替你达成,让你此生无憾。”

“你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吗?”

“……”琨琦无言。

“你本心系神渊,纵使救民于水火也万死不辞,而我虽然默默无闻,但终究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你为了某种不得已的理由要杀我这名无辜之人,想必心里也很矛盾吧?”姜灵三言两语,却字字诛心。

琨琦倒也没有了往日的凌厉,闭眼点头默认。

“那好,请你答应我,找回蓝索,然后还他和红苇自由。”

“蓝索已被我救回。至于自由,我可能暂时无法保证,但我能保他们平安无事。”

“被救回?蓝索究竟怎么了?”

“不重要,现在已无大碍,只是如今圣度国在疯狂寻找虐杀妖兽与灵兽,留在琨山,我尚能护持。”

“我明白了,那么我死,是否也是因为你的苍生大义?”姜灵忽然觉得心头一沉。

“我……不知。”琨琦长叹了一口气,便转身欲离开。

“等等,我还有一个愿望……”姜灵叫住了琨琦,“如果你以后见到了一个叫将斐圳的人,请告诉他,让他在神渊好好待着,别去现代招惹我,我再也不想来神渊这个破地方了!”

在姜灵提起将斐圳这三个字的时候,琨琦忽感心头浮现莫名异状,转瞬即逝。虽然他没听懂姜灵的意思,但还是记下了,并答应了她。

姜灵和琨琦交谈过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每每看到主角为了苍生而牺牲自己,总会被震撼感染到,她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面临这样的局面时,会如何抉择,当时她的心里是倾向于自我牺牲的,但如今真正要面临生死的时候,却觉得自己人生还不够漫长,还有很多未了之事。

游戏主角好歹经历过的深情大戏,她倒好,连男主角都还没确定,游戏主角每一次在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她所面对的这一次,并非她自己的选择,她甚至不知道倘若自己死了,对这个世界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是,毫无意义之事。

这些情绪思索交织着,姜灵觉得沮丧又无力,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吃那颗该死的榴莲。

是日,晴空万里,在琨山之巅——这个格外靠近阳光的地方,却充斥着一股悲凉的氛围,大抵是因为高处不胜寒。

姜灵沐浴过后,在两只灵兽一左一右的看护下,飞出了房门,红苇就在门口,还未开口,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别哭,蓝索还活着,琨琦已经救了他。”

“真的吗?”红苇瞬间喜上眉梢,转瞬又眉眼低垂,“可是你……”

“没关系,你们该帮我的都帮了,或许这便是我的宿命吧,说不定我来神渊,就是为了完成这件事情。”姜灵安慰着红苇。

这真的,便是自己的宿命了吗?原以为重生是开始,没想到却是结束,姜灵心有不甘,又不忍再见到红苇落泪,便催促着红苇赶紧去看蓝索现在的状况如何。

“支走她,认命不再挣扎,便是你姜灵的选择了么?”一阵温润的语调幽幽地飘进姜灵耳中,姜灵觉得很熟悉,刚想出声问是谁,却发现两只灵兽没有任何反应,她意识到,只有自己能听到这阵声音,于是默不作声,静待声音的主人再度开口。

“姜灵,你回答我啊!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么?”

听这口气,姜灵一开始以为是将斐圳,但是尽管自己对这阵声音很熟悉,甚至有一种亲切之感,他的声音和语气和将斐圳一点儿都不像,她心里无奈地想着:你有毛病啊,我要是说话不就暴露你了吗?

于是,故意咳嗽了几声,对看守的两只灵兽说:“诶,反正我就要死了,临死之前认识一下呗,别让我死得不明不白,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

那阵声音并没有依照姜灵话语里的意思自报家门,而是教姜灵默念口诀:“若明其言,以气守心,三寸真魄,莫若其圣,三窍可通。”

姜灵照做了,发现自己也能不语而以意念传音。

——是敌是友?

——自然是友。

——你似乎认识我,你知道我的过去?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啊。

——你是来救我的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吗?若真的对上琨琦,你有几成胜算?

——还未到时机,你与他成婚后,他一定会设法分离你的肉身与灵魄,到时便是他警惕和守势最弱之时,若他要取你灵魄,我会教你怎么如何自救。

——你怎知他要取我灵魄?

——我自然有知道的理由,我只问你一句,要不要听我的?

——好。

——回答得如此干脆,你就这么信任我吗?不怕我害你?

——反正都是一死,为什么不豁出去搏一把?况且,我对你的声音很熟悉,有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虽然记不起来了,但我总觉得你不像是坏人。

——呵,是吗?小姜灵,我会救你的,一定会。

姜灵还想再问清楚些,却被两只灵兽打断了:“你还好吗?马上要到时间了,我们走吧。”

“嗯,走吧。”

大殿里,正中央摆放着一条长桌,红布掩之,上面放着一块流光四溢的织锦,边上还有一颗婚石,琨琦在一旁冷然而立,看到姜灵出现,他朝她微微颔首,然后伸出两个指头摆了摆,示意那两只灵兽可以放开姜灵了。

姜灵长呼一口气,只听见那阵温润的语调又响起来了:“别怕。”

姜灵定了定心神,朝琨琦的方向缓缓飞了过去。

琨琦矗立不动,一直默默注视着姜灵,直到姜灵飞到他的身边,他侧过头朝两只小兽说道:“时间到了,开始吧。”

那两只小兽像收到了指令一般,盘旋在婚石之上,触角接触的一刹那,一道光柱从它们的触角直达婚石,婚石渐渐闪烁起光芒,由暗转明,越来越亮。继而光柱消失,两只灵兽化作人形,一男一女,分别站在长桌的两侧,他们对视,然后朝着婚石的方向,单膝跪地,道:“婚石既启,流光亦复,吾愿代神渊天地同作见证。”

这句话在整个大殿回荡着,经久不息,就像是被风吹起的蒲公英,如果风不息,那么它将永远没有终点地飘荡着。

而后,琨琦取了自己眉间的一滴血,正欲以同样的方式对姜灵,却被一阵雷鸣给阻止了,他掌劲瞬出,不偏不倚击中了蓝索:“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刻坏事。”

原本就有伤在身的蓝索,被击倒在地,红苇在心慌意乱中,为他疗伤。

“就算拼上了性命,我也要阻止你。”

“哦?那红苇呢?你要为了一只不相识的灵兽,舍弃救她么?”琨琦觉得这些小兽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你错了,这是我和蓝索共同的决定,我们同生共死。”一向迷糊的红苇,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比清醒,无比坚定。

面对两个痴人,琨琦一瞬间有些恍然,哑口无言。在他晃神的一刻,蓝索和红苇又对他出手了,然而琨琦即便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两人仍是伤不到他分毫,反被琨琦的术法所伤。

姜灵看着二人为了自己拼命的样子,不禁流着泪挡在了他们面前,大声哭喊着:“求求你,放过他们。”

眼泪落下的时候,姜灵只觉得从中窥见了自己的内心,有一颗种子破壳而出,她的心也随之紧紧收缩了一下。这感觉来得很突然也很微妙,她来不及细究,一切又恢复如初了。

琨琦收手,姜灵转头拦住蓝索和红苇:“你们不必如此,我想通了,没事的。”语毕,她又用唇语向两人说道:有人会救我,随即,尝试动用了自己术法,想要替二人疗伤。

“住手,不可。”那阵温润的声音,几乎和琨琦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了。

姜灵诧异间,琨琦抢在她之前,为蓝索二人疗伤,并稍微施加了禁锢,暂时封住了二人的术法。

“闹剧已过,开始吧。”琨琦与姜灵回到长桌前,取了她眉心的一滴血,就在他触碰到那滴血时,他的眼神忽而变得深不可测:“这就是你最后的反抗吗?”

难道被发现了?姜灵瞪大了眼睛,还未及反应,琨琦在她的额头一指,封住了她与神秘人传音的纽带,也困住了姜灵的身体,使她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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