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有了婚约。”镜秋微微低头,脸上的一抹红晕,更加证实了姜灵的担忧,虽然将斐圳那边的情形还无法确定,但镜秋对他一定有很深的感情。
几天后,姜灵终于见到了斐圳。鸽蓝的内衬冰山蓝的薄长衫,连衣服的色调都和镜秋裙子的羽扇豆蓝色相互映衬,约莫五尺五的身高,容貌周正,透着一股英气,姜灵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将斐圳的面貌,但从来都无法具象,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要怎么才能让他认出自己呢?
“我是姜灵,灵兽,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自报家门的时候,姜灵目不转睛地盯着斐圳。
“无须客气,听秋儿说,阁下找我有要事相商?”在姜灵听来,斐圳说这几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里都透着一种礼貌的客气。
“不知可否单独一谈?”姜灵并没有死心。
斐圳和镜秋对视了一眼,镜秋微笑着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斐圳才转头看向姜灵,眉眼间的温柔也消失了,他用正经语气问:“还请赐教是为何事?”
“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你还记得《仙路侠踪》吗?”姜灵始终难掩激动。
斐圳努力的思考了半晌,回答道:“抱歉,我的确没有任何印象,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姜灵摇了摇头,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将斐圳你个骗子!”
“在下斐圳,并非将斐圳。”这熟悉的语气,却让姜灵更加难受,要说他不是将斐圳,姜灵更不可能相信了。
姜灵和他四目相对,除了流泪,再也没有别的能做的能说的了,原本以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见到将斐圳就能安心了,但是眼前人已经有了心上人,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
“……你可还好?姜姑娘?”看到姜灵眼神呆滞,斐圳眉头微蹙,“如此看来将斐圳对你定有非凡的意义,既与将斐圳有重名的缘分,在下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他。”
姜灵听着斐圳的话,意识到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只要斐圳在成婚之前可以想起自己,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于是她也坦诚道:“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还记得的人。”
此前姜灵就和镜秋说过自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斐圳自然也知道,他安慰姜灵道:“阁下请放心,在下会尽力找出他。不过除了名字,可否还有其他线索?”
姜灵努力地回想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对于将斐圳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只得摇摇头道:“没有。”
“此后你有什么想起来的线索,告知秋儿便可,在府上有任何需要,也可直接找秋儿。若无它事,阁下可自便。”
姜灵听得出来,斐圳对镜秋似乎也是真爱,她有些失落又有些生气,明明在神渊有红颜知己了,为什么还要跑到地球去招惹自己?如果他想起了一切,最后还是选择了镜秋,那我到神渊来还有什么意义?但她转念一想,或许正是自己的到来,对神渊的时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斐圳的感情线发生了一些偏差也不一定。
当然了,姜灵对于斐圳提出的“重名”一说也有那么一丝期待,可姜灵明白,那仅仅只占了百分之一的可能,因为斐圳说出“在下斐圳”的时候,和将斐圳曾经那句“在下将斐圳”如出一辙。
总而言之,姜灵在斐圳府下住下了,得益于她的灵兽体,镜秋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情敌看待,这让姜灵心里很愧疚。
一个月的时间,姜灵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镜秋每隔三五日,就会告知姜灵寻找将斐圳的进展,并且宽慰她。
这日,斐圳回到家中,镜秋正和姜灵在前厅谈论将斐圳的下落,见斐圳回来了,镜秋起身迎了上去:“如何?”
“我已将消息告知各族的好友。”斐圳忽然把目光投向了姜灵,犹豫间,声音沉了下去,“但至今尚无音讯,抱歉。”
姜灵摆了摆翅膀,道:“无妨,你帮我本就不是分内之事,倒是我这些天给二位添了不少麻烦,才应当说一声抱歉。”
“哪有麻烦?有你作伴,家中尚且添了几分热闹。”镜秋笑道。
“是啊,你现在无处可去,安心住着吧。”斐圳应和着,转头又对镜秋道,“秋儿,此去城中我见那布庄有几匹料子不错,给你订了几身衣裳。”
镜秋莞尔:“我衣裳已经够多了。”
“诶,这次不一样,我是为咱们的婚事预订的。”说着,斐圳就拉着镜秋走向回廊的方向。
看着斐圳和镜秋的背影离自己渐渐远去,姜灵明白,这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一夜辗转,她倒是也想清楚了,反正从一开始自己来神渊就只是一个意外,并不是真的为了将斐圳而来,在来之前她甚至都打算重新开始生活了。既然将斐圳在这里有新生活,也要成亲了,那么自己的重生,或许也暗示着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曾经在地球的一切,都应该被抛弃,包括和将斐圳的那些回忆。
是日,她就向斐圳和镜秋辞行:“叨扰多时甚是惭愧,如今我伤势已然痊愈,就不便再打扰二位了。”
“可你不是还未记起过往之事吗?”镜秋蹙起了眉头,“若是离开,又将去往何处?”
“这段时日我也想了许多,也许忘记过往也是一种恩赐,是上天赐予的重生。与其一昧留在此处等待过去的回忆来寻找我,不如自己重新建立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阁下此番话倒是豁达。”斐圳的眼中投出了敬佩的目光。
镜秋也赞许地点点头:“既如此,我也不便多留。”
“二位是姜灵的救命恩人,也是姜灵重生后最先遇到的好友,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只是……江湖茫茫,不知还有没有再会的一天。”
“江湖虽大,有缘总能再会,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们。”镜秋和斐圳几乎是同时说出口,语毕,二人相视一笑,眼底的温柔如朝熙的光辉,虽然不刺眼,但却刺痛了姜灵。
姜灵害怕自己再多留一秒就会忍不住心酸得掉下眼泪,只得匆匆告别飞出了斐圳的府邸。
约莫一刻钟,姜灵就到了城内,和城外恬淡的环境不一样,城里繁华得很,姜灵还见到了一些和她差不多形态的飞兽,在街上也并没有任何人族会向这些飞兽投去奇怪的目光,姜灵第一次真切地自己笔下的神渊就在眼前。
很快,她被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了目光,即便化身成为了灵兽,但她作为一个女生,爱逛街的天性似乎没有半点改变。
一直到傍晚,姜灵飞进了一家专门接待兽态的客栈,她要了一些露水,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刚落座,就听到隔壁桌的两只妖兽提到了让她神经敏感的名字——斐圳。
“听说了吗?斐圳前段时间放了消息,在找将斐圳,也不知是真是假。”一只头顶单触角,触角闪着蓝光的妖兽说道。
“是真的,他曾经有恩于我,也算有些交情。起初听到时我也以为有人在胡说,还特地去求证了。”
“那你知道,这将斐圳的来历吗?”
“不知道,斐圳也不知道。”
“照我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将斐圳,斐圳,估计就是同一个人。斐圳行事向来神秘,这一次,说不定也是他自己的安排。”
“无意冒犯,但方才听二位言下之意,好似对斐圳颇为了解。在下初来此地时险遭不测,承蒙斐圳大侠出手相助,在下实在敬佩不已。”听到她们在讨论将斐圳和斐圳的事情,姜灵实在也忍不住凑了过去。
那两只小妖兽也听到姜灵也是斐圳的“迷妹”,就自然和她熟络了起来,聊了很多关于斐圳的事情。但他们说话没有什么逻辑性,东一句西一句,姜灵的脑子都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最后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只得到了两个有用的信息——斐圳总是行侠仗义;斐圳身上似乎有什么神秘任务。两个从一开始她就偷听到了的信息。
不过和这两个小妖兽相处起来很轻松,什么也不用遮掩,包括自己对神渊一无所知的事情,姜灵也直接坦白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对他们设防。
这种感觉,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每天焦头烂额的工作和写作,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去认真开始和经营一段新的友情。姜灵觉得自己孤独得有些可笑,不过既然可以把刚认识的妖兽当朋友相处,那么喜欢上一块会说话的光斑,倒也不会显得那么奇怪了吧?
这间客栈生意极好,姜灵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房间了,那两只妖兽很是热心,触角闪着红光的红苇,更是邀请姜灵与她同住。
一夜好眠,醒来却是身处异境——她被关进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鸟笼子里。
那两只妖兽看着她,露出一脸抱歉的表情,那只触角闪蓝光的小妖兽——蓝索,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了:“只能先委屈你了,你放心,你长得这么奇……不是,我是说你长得和我们这么不一样,琨琦一定不会看上你的,到时你便自由了。”
姜灵一脸茫然:“什么琨琦?什么不会看上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人族,我们是来自琨山的妖兽啊。”另一只触角闪着红光的红苇倒是很会抓重点。
琨山,姜灵记得,在自己的小说中,这个地方遍地美玉,是神渊的“富人区”、“别墅区”。她捋了捋思路,料想这两只妖兽的单纯耿直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把她困起来,也似是不得已而为之,便直接问道:“那个叫琨琦的,为什么让你们出来绑……我?”姜灵的脑子转了三路十八弯,才硬生生地说出那个“我”字。
“因为他要娶妻。”红苇倒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