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朝甲未年《清河家乘》记载,战国时期纵横家张仪(名策鲂),仕秦为相,“策鲂公当时,坟茔诸处,立庙清河,遂以清河公为郡”。清河郡是崔氏祖居之地,历来人多势众。从十六国北朝直至隋唐,以东武城(燕宣平道巨鹿城南部)崔氏最为显赫。棠代,清河崔氏,一门出了崔文瓘等三位宰相,被列为十“国柱“之首。是当时全国最显赫的姓族之一。
虽然现在的清河崔氏大部分早已经举族搬迁离开,但清河郡依然留下了一支旁系代为经营。作为边境较为繁华的县郡,清河一向受到猲人鞑子的觊觎,终于还是在前不久的一次小规模入寇中,被内应开门而破,鞑子掳掠众多物资,烧毁房屋,几乎屠了郡城之后,扬长而去,现在只剩下千余吃不上救济粮的百姓们在郡城附近苦苦挣扎。
皇燕日常建设有常仓和军仓两仓库,军仓是供给军队所用,绝非随随便便开仓赈济百姓的粮食。而常仓则是日常用于赈济救灾各地百姓所用的粮仓,这次猲人劫掠后,虽然巨鹿城开仓放了一些粮食,不过仍旧杯水车薪,一千人的嘴本来就不是随随便随便养得活的,何况本身边地贫穷,常仓粮食几乎见底,更不可能长时间供给给灾民,这一来二去之下,可怜那千余县民,正过着饥一顿饿一顿的日子,人心浮动,苦不堪言。
王骁带着新军前往清河郡,今日前去不为别的,就为了招来人手建设先登堡,清河郡百姓刚刚经受屠掠,惊恐未定,王骁也听说了那边的情况非常不好,百姓没有饭吃求助官府也没有作用。
王骁昨日让几个兄弟买了好多米面粮油,居然花去十几两银子,这让王骁颇为惊讶,对清河郡的百姓安危更是担忧,粮食价格如此之贵,各地常仓时时不够赈济,这让刚刚被掠夺的清河郡百姓怎么过?
想到这儿,王骁喝令部队加速前进,希望在日落之前赶到清河郡。
清河郡城。
城中一片残垣断壁,无数难民就那么几个几个一堆,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目光呆滞,麻木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活人应该具有的升起,远远的郡城戏台广场附近,一摞又一摞的尸体被夹在木柴堆中焚烧,有些地方连血迹都尚未清理干净,若不是附近的幸存居民都聚集在一起,王骁还以为这是来到了人间地狱。
韩大福策马向前,紧皱眉头:“大人,这清河郡受掠夺至此,我看那些民众眼中均无半点生气,这若是招去先登堡,我怕不仅不会成为建设的助力,反而会成为一大拖累。”
王骁看着面前的残破城池和麻木的民众,心中也颇为难过:“咱们之前在先登墩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这清河郡富裕非常,虽然本家搬走由旁系接手,可仍然不失为边境最璀璨的亮点之一,没想到此次受到鞑子兵灾,想要恢复元气,只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要我说,清河郡城,只怕是要废弃。”
众军士和主管们看着边上这些难民们惨状,心中都是愤怒,居然有人做了内应,使城门洞开,导致数千百姓被屠戮一空,真是该死!不过看着眼前的惨状,战士们也有些唏嘘。
王骁骑在马上,对徐巍说道:“徐巍,去问问那些难民,告诉我谁是他们这里主事的,清河崔氏虽然是支旁支,不过我还不相信全被屠戮一空了!找到之后带我去见他。”
“诺!”
徐巍一抱拳,带着几名军士就去往那些难民集聚地进行问询。
白嬴向前一步:“不知大人有何事?我也与韩小旗一个意思,此处百姓我觉得经历屠城之后,已是彻底崩溃,只怕今日若是招走这些人前往先登堡为伍,不但不成我先登堡助力,反而更是拖累我军,还望总旗大人三思。”
王骁望着眼前的难民们,眼神迷离:“不招走不行啊,你看这些百姓,都是我大燕子民,军民之情血浓于水,国家为什么设立军队,不就是让我们保护眼前这些百姓?没能保住百姓至此,我王骁心中有愧啊。”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是精神居住的花园,意志则是这个花园的园丁。意志既能使**贫瘠下去,又能用勤劳使它肥沃起来。我相信先登堡是一个能够使他们起死回生的地方,经受了火的洗礼泥巴也会有坚强的体魄。即使道路坎坷不平,车轮也要前进;即使江河波涛汹涌,船只也航行。我有这个信心成事,诸君也要有这个信心,此举不仅是救这些百姓,也是在救我们自己。”
“大人,我已找到此处难民话事之人,名叫崔咏,是清河崔氏分支所剩不多的几个人之一,鞑子那晚突袭,崔氏府邸成了大目标,满堂上下皆被屠戮一空,他和几个崔氏门人见机得早,躲在后院密道里逃过一劫,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宅子上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们几个,不过这人也算条汉子,撑着熬过来料理了宅子中人的遗体,还出面请求巨鹿城常仓放粮,若非此人,怕是前两天这清河郡就要饿死人了。”
徐巍小跑着前来,对王骁汇报着自己的所闻所见。
众人听了都有些好奇,清河崔氏人才辈出众所周知,可是一个旁系居然也出了这种临危不乱处事机敏的后生,着实难得一见。王骁略一沉思,觉得此人可以一见,军中正缺读书人,他以后组建的屯军,表面上号称屯军,实际上建设目标远远高于屯军指标。一些命令条文都需要读书人去传达。没有读书人对他日后想要做的很多事情都会有很多掣肘。
王骁等人都下了马,顺着徐巍的手指方向一看,只见远处有一身着青衫的读书郎打扮之人,正端着一个破碗给一位老人喂东西喝。王骁暗中点点头,喝令新军整顿粮食,架起炉灶,准备做饭赈济灾民,而自己在白嬴张彪等人的簇拥下,向着那士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