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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签名簿(一)”

c村地震了。新闻不厌其烦的说着,观众们仿佛习惯了一般,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这频繁的地震,把观众们的神经击的麻木了。现在,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的,只有睁着懵懂的双眼的孩子们了。

但麻木的不仅仅是那些观众们。

在地震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几个村民像没事一样,在微微摇晃的地上中找了几片破木板垫在屁股上,点燃了几根廉价的香烟,像往常吃完饭一样闲聊,在别人看来仿佛是世界末日般的灾难,在他们看来就如同日常一般。

在c村,已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地震而死去。活着的人们分成两种:一种是被这频繁的地震折磨的痛不欲生,在不知多少亲人被这灾难夺走之后,愤怒而又无情地抛弃了他们曾经的故乡。一种是在c村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已被他们的眼光和贫穷所摧毁,变得对于这天生的灾难麻木起来。现在大部分人都走了,他们是第一部分人。老人们和对外面的世界恐惧的闲汉们,仍作为第二部分留在这里。

在频繁地震时期的前一两年,有人提出了把那些村民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终于通过后,立刻有人来到了c村准备,首先要统计人数,这时,工作人员才发现,这个大大的c村,一共也就几十个人。

他们记载的所谓历史上的c村“频繁地震时期”在c村人的第一部分人眼里已经太迟了。他们早就卖掉了c村拥有的一切,逃在了“频繁地震时期“之前。

那就准备吧!这么点人那岂不是工作更好做?先从老人们开始吧,人老了,心也应该软,比较好说话吧。

工作人员踏上了自信的征途。

老人们睁大了眼,在他们意识里,让你搬出去还给你房子住?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作为一个c村的老人,c村的!老人!他们已见过多少比他们年轻的人死到他们之前?这么一次普通的地震就想吓跑他们?不行!他们对这个其他人眼里视为地狱的村庄,却固执地怀有浓烈的感情。

工作人员磨破了嘴皮,也没有一个老人答应。

在一名老人家里做工作时,兴许是被工作人员说的烦了,他不耐烦地说:“你们不就想让我们走吗?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开开眼,那时候你们再考虑考虑怎么说吧。”

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

走了好久的山路,翻过了不少沟,他们随着老人来到了一个冰冷又诡异的地方。

坟,一座又一座的坟展现在他们眼前。

大的,小的,豪华的,朴素的,无数的坟挤满了眼前这座不大的山丘。显得阴森又恐怖。

“这么多人,都是在这个村,这里死的!我们活了多少岁,什么事没见过?就这么几次地震,能吓走我们这老骨头?不用说给房子,就是给天,我们也得守着这么多亲人!你们能带走人,带的走坟?”老人有点愤怒。

“这.......”工作人员也傻眼了,他们可不知道以前这里竟然死了这么多人!但任务毕竟是任务,不能怠慢。其中一个反应过来说:“老爷子,你放心。只要你们走了,就算这么多坟,我们也有办法安置。”

“安置,怎么个安置法?搬走?还是让他们在这儿放这?告诉你!没门!这是我们的亲人,死了是不能随便动的!”老人恼怒。

“不是,那只要您喜欢怎么都行啊?放着也行!”

“不行!这穷村子,一共也没几个人,就剩下我们了,其他人受够了这地震,外面的路一修通,全跑啦!我知道他们呢,出去那还有回来的时候吗?我们一走,受着这么些魂魂自己在这?现在村里那些年轻的王八羔子,还管这事呢?死的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一概不管,扫墓?几年都不会来啊!又怨这地方不好,在个没人来的山上,路是全凭我们这些老骨头一脚一脚踩出来的,我们走了,我们的儿子孙子们几十年之后,谁会记得这儿?你说,怎么个安置法?”

这下可真是叫人无话可说了。

那又能怎么办呢?大伙把老人家送回家,蹲下来探讨。

“那不是还有年轻的吗,他们肯定比老年人的思维新潮,和他们一说送房子,那不是一说一个准吗?”刚才那个机灵的又想出个好点子。“这下铁定行!”

那就出发吧!也没别的路了,况且他还说的有道理,大家都觉得能行。

谁知道比这更惨。

不是说不了两句就被请出去,就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愿意。思想甚至比老人还顽固。

在又被一户人家拒绝后,一个女队员再也受不了了,她反身冲回去,近乎崩溃地朝刚刚毫不客气地那户人家大吼:“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就想不通了,让你搬走这么个破地方,又穷又脏,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你到外面享福不好吗?你们脑子是不是不开窍?不要房子,给你们钱!足够你们潇洒一阵子吧?为什么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吼着吼着,那个女队员哭了。

本来那个被吼的山里汉子正准备出来揍她,但这么一哭,他也软了下来。

同伴们走过来好生安慰女队员,山里汉子也走过来,脸上有着惭愧的表情。

“咳,大妹子,你听俺说。”汉子挠挠头:“这和你说实话吧,其实也不是我们不想出去,咳。说起来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啊,走的都是些有本事的年轻人,只剩下没钱的懒汉和赚不了钱的残疾的在这儿。我们这地震多你们也知道,所以瘸子,拐子什么的也多。你这一下让我们搬到城里,让我们怎么活?老人们有养老金,我们这群人谁养啊?”

“那你们有胳膊有脚的,不会自己赚?”女队员仍然泪流不止。

“嗨,妹子啊。”汉子有点急:“你听我说,别老是哭嘛。我也刚才说过了,我们这什么人你也清楚了,都是闲汉!不能做活的,你让他搬到城里,你去问问,哪个愿意?每个月发的救助款就那么多,你在城里,啥也贵!买不起!万一搬进去了,怕是连在村里都不如嘞!便宜!”

“那你们呢?你们总没说的了吧!”女队员啜泣。

“和你说了嘛!我们其实差不多嘞!”汉子头上冒出细汗“我们这些人,懒是真真到了个骨头里!要想干,我们肯定愿意出去嘛!都不用你们说!就是个怕受罪嘛!你想想,每天早上睡的足了再起,晚上想啥时候睡就啥时候睡,村里物价低。我们一天天的也能混过去,靠种田和贫困户的补助的日子不能说好吧,也不能说坏。你到了个城里?就那点钱够用?”

女队员停止了哭泣,其他人也沉默了。汉子红了脸:“大妹子?好点没?这全是大实话啊!”

“我们知道了。”女队员看向汉子“真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这么激动的。”

“嗨,这算什么事啊,你要喝杯水吗?”“不用了,谢谢你。咱们走吧。”女队员忽然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跟领导反映了之后,有关方面也是非常重视。连忙准备了一系列的措施,全是好事:给他们发放特殊津贴啊,派专家商讨关于墓地的有关事宜,出台了一系列计划啊。给这些人建适宜他们的房子啊等等等等。可就做到了这份上,那群人也没说了好,事情依旧没什么进展。所幸过了这么多年,专家们所说的大大小小十几场地震变成了几场小地震,也没什么财产和人的损失。这事啊,就这么耽搁下来。

又回到这次地震,政府机关立马做出反应,派出救援队救援,救援队出发的前夕,一个人来到了当地的政府办公室。

这个人,浑身上下一身名牌,一看就是大老板!好家伙,小指粗的金链子挂在脖子上,手上戴着几万的表。拿着鳄鱼皮包,点名要找处长。接待处的恭恭敬敬地把他送进了处长的办公室。

处长抬头一看。哟,这个人不是李老板吗。他一来,处长就知道又是来做生意啦!这李老板啊,可神啦!别人觉的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地方,他一把就能捞上来不少!都说脑子好,脑子好。人家管这才叫脑子好呢!凭着这好脑子,李老板这几年刚刚来到这个对于他说还陌生的地方拓展生意,就赚了不少钱。现在,这个城市的不少人都指着李老板吃饭呢!现在也是这个城市的风云人物之一。

“怎么啦,李老板?”处长笑了笑,“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啦?”“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事,我刚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是老乡,你帮帮我。”

“让我猜猜,又是赚钱的事?”“哈哈哈,你果然懂我,今我老李来到这,就是为了赚钱的。”李老板大笑。

“什么事啊?”“也没什么,对于我来说也是个小生意,就想问问你。”

“别卖关子了,只要是我知道的,能说的,我铁定告诉你。”处长打个哈哈。

“行,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今天看电视,说有一个叫c村的地方地震了,天哪,现在城里这么发达,那破村子怎么还不拆?我听说不就几十个人吗?经常地震,按理说早就应该拆了啊。”

“哦,你说这事啊。我们也想啊。可那帮人,死说活说就是不肯挪窝,这都十几年了。政府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几年也没出什么大事,又不能强拆。我们也没法啊。唉.....”处长皱起眉头。

“嘶......十几年了?这么难办?你们有没有想过办法?那建设移民村啊,不大不小是个生意,没人眼红?这里这么多开发房地产的,那还不得挤破头啊。”李老板疑惑。

“那还用你说?”处长说。“什么法那帮房地产商都用过了,可人家连地震都不怕,还怕你那几招?等等,你要赚这钱?”

“嗯。”李老板若有所思。

“你可得了吧。我看你要赚这钱,比登天还难!”处长唾沫星子乱飞。“怎么?你有法?”

“有了!”李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事能不能让我试试?”

“你有法?不会是.....”“嗨,你放心。我干的事绝对正经!”“哦,那我就放心了。你可不能干不该干的事啊。”“放你的心吧!”李老板自信道。“就是得费点脑子了。”

处长还想问什么,李老板却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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