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粒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又在小乐近旁耳语一番。
主意已定,两人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待得三日后,周小粒便让装作跟小乐有所争吵,让小芒到了内室来伺候。
小芒自然不疑有他。
一切依着平日的规矩,只是小芒惦记着下午的事儿,伺候得实在心不在焉。周小粒也没什么多余的话,眼见着小芒颤颤巍巍地递来一杯新沏的茶,她只瞄了对方一眼,便仰头喝了下去。
不过半炷香的时辰,周小粒便说有些疲乏,回到榻上去睡了。
小芒心内紧张又激动,自然不敢耽搁,立时便叫了小乐过来。两人小心翼翼地去看了看周小粒的气息,见她睡得香甜,便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到了傍晚,一个头罩黑布的人便被送到了小湖边。
苏云和正等得心焦,自然无暇与推轮椅的人多说什么。眼见着一道如花似玉的身影就在眼前,他赶紧将人推到湖边的榕树下,三下五除二地除去对方的衣裳,胡乱地亲吻起来。
待得在对方的肩颈处印下无数吻痕,他便让近身小厮去通报了元妈妈。不多时,元妈妈便带着何云柔到了此处。
见此情景,两人免不了一顿大喊大叫。这声音毫无意外地引来了数十个看热闹的人,就连福伯都匆匆地赶了过来,眉头深锁地看向了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蒙面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
“福伯!”元妈妈赶紧开口,“方才苏少爷已经交代了,说这女子就是他的相好,也是……”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福伯的心里隐隐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是谁?”
“是……”元妈妈迟疑一下,“是云深阁的那位周姑娘!”
她故意不称周小粒为夫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分外的唾弃。
福伯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便要去掀开女子头上的棉布袋子。
何云柔却突然大叫起来。
“怎么……怎么会是她?”何云柔的声音充满惊恐和痛苦,“祁渊那么喜欢她,她怎么会……”
“我怎么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对何云柔突然恢复的神智感到惊讶,便听得一阵清脆的反问声从人群中来。
这声音……
怎么这么耳熟?
何云柔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却在人群里看到了那张她最不想看到的脸。
周小粒的脸。
“何大小姐刚才在说我什么?”周小粒移动过来,眼神忽明忽暗,“看来,何大小姐是特意赶在这个时候诬陷我,也是特意赶在这个时候恢复神智呢。”
“你……”何云柔惊呆了,“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
周小粒突然笑了,“大家刚才可看得清楚,这表兄妹两个一唱一和,只为了诬陷我。不知各位侍卫大哥可否帮我把地上女子的面罩掀开一下,也让我看看何大小姐究竟是在利用谁诬陷我!”
何云柔简直惊呆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侍卫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女子的面罩。
竟是……小芒!
何云柔忍不住踉跄一下,抬头看向了苏云和。
苏云和的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旁的福伯见此情景,却是当即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大小姐……”他的面色意味深长,“你……”
何云柔急了,“福伯您一定是相信我的吧?我怎么可能……”
“如果老爷还在世的话,他一定会对您万分失望的。”
福伯的话说得毫不留情。
一切再无回旋余地,何云柔仿佛被刺激到了,她趁着周围的侍卫不注意,猛地冲上来便掐住了周小粒的脖子。
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周小粒的皮肉里,痛得周小粒脑子都嗡嗡地叫了起来。
一旁却突然伸来一只手,猛地一掀,将何云柔整个人都带出了两三米远。
抬头的瞬间,周小粒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眼前的郑祁渊。
她愣住了。
不知是委屈还是什么,便是曾经满身伤痕,差点被打死,周小粒也未哭过。
可今日见到了风尘仆仆,眼中满是怜惜与柔情的他,她却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那眼泪却是更加触痛了郑祁渊的心脏。
他抬手拂去她的眼泪,粗糙的掌心似乎言明他在外受的苦楚。周小粒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打在他的手背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别怕,”他的声音醇厚而又低哑,“我来了。”
言毕,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沉着声音便向身后福伯吩咐,“把何云柔押到山下牢狱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这一辈子都不许放她出来。”
“是!”
福伯毫不犹豫地应了声,这简单的对话,却听得何云柔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待得反应过来,她浑身惊颤地爬向了郑祁渊。
“你怎么可以……你不能……”她的眼泪滚落出来,“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
“你这样的人还配说爱?”
郑祁渊猛一拂袖,锦绸的料子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如果不是你与大皇子的人里应外合,师父又怎么会被他的人抓走,并被残忍投入海中,至今连尸骨都找不到?”
如此冷酷的语言,听得何云柔差点昏死过去。
“父亲……真的……”她喃喃自语,“死了……?”
郑祁渊不再吭声。
直到侍卫们将何云柔架起来朝庄外押去,她也没再说出一句话。
如此罪过,她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四周的人散了个干净,周小粒看着面前的郑祁渊,一时百感交集。
下一秒,男人宽厚的臂膀将她围在怀里,似要将他揉进心窝里一样。
“你受委屈了。”
“不——”
周小粒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怀抱里传来,“你知道,我从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无论你在或不在,我永远都会保护好自己。”
她微微地仰起了头,眸中晶光闪闪。
“再也别离开我了,”她的声音宛若耳语,“我爱你,郑祁渊。”
五年后。
“爹爹耍赖!这字迹明明是娘亲的,您怎么说是您写的?”
一个四五岁的卷发女娃娃站在高大的男人身前,嘟着嘴巴撒着娇。
周小粒端着果盘从外室走来。
“不许与爹爹胡搅蛮缠,”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一对父女,一只手温柔地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郑祁渊宠溺地摸了摸女娃娃的头发,又去将周小粒手中的果盘接了过来。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他的眼中满是爱意,“若是伤了我儿,我是要跟你计较的。”
“爹爹偏心,”女娃娃不满意地嘟起嘴巴,“我就知道爹爹喜欢弟弟,不喜欢阿梧。”
郑祁渊哈哈大笑起来。
坚实的臂膀轻松地便将女娃儿环抱起来,又轻柔地在周小粒的额上亲吻一下。
“你们都是我的宝贝,”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宠溺,“前世,今生,来世,只要我在,我会永远保护你们,把我最好的爱都给你们。”
周小粒的唇角微翘,回头望向了天边的一抹橘红色的夕阳。
有此余生,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