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玉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你……”
他甩脱了赵珺乔的手,直把她带得趔趄了一下。
赵珺乔却是浑身颤抖地哭个不停。
“家玉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话是我娘教你说的?”
宋家玉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没有半分怜悯。
赵珺乔只觉得心如刀割。
便是宋家玉从前也待她平淡无奇,却也从来没有这样无情地伤过她的心。
虽然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可她还是不甘心地开了口。
“家玉哥,你能不能……”
“我在问你!”宋家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我娘教你说的这话!”
赵珺乔被吓呆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绝情的宋家玉。
这样的他,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温润如玉的家玉哥。
“是……”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地便开了口。
“好。”
宋家玉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大门而去。
“家……家玉哥!”赵珺乔有些慌了,“你不去看望我祖母了?”
可宋家玉却没回答,转眼便消失在了门前。
一旁的小茗已吓得心惊胆战。
“小姐……”
“小茗!”赵珺乔的脸上全无血色,“他是不是去问宋夫人了?”
“这……”
小茗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姐,宋夫人应该会保护你的……”她含混地说了这话,只盼着能安抚赵珺乔慌乱的内心。
可赵珺乔却是双腿一软,直接便倒在了地上。
“小姐!”
小茗慌了,立时便去扶她。可她却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任凭小茗怎么劝她,都不肯站起来。
“小姐……”小茗哭了,“您别吓我!我……我这就去找夫人来……”
赵珺乔却是一把拦住了她。
“找我母亲有什么用?”
她的嘴唇翕动着,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只怕谁都不能让他娶我了……”
这副凄楚的模样,看得小茗着实心疼。
一时倒是更厌恨起周小粒来。
“小姐别怕,”小茗咬了咬牙,“只要那周小粒没了命,宋公子不也就没了指望了吗?”
这话听得赵珺乔肩头一耸,眼泪都滞在了眼圈里。
“你胡说什么?”
“奴婢没胡说!”
小茗的眼中闪着光,抬手便将赵珺乔扶到了一旁的座椅上。
又鬼祟地瞧瞧四周,方才开了口。
“小姐您细想,那周小粒不过是一没有身份背景的女大夫,想弄死她,只怕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上太多。”
“可是……”赵珺乔只觉得心脏咚咚狂跳,“若是被家玉哥知道……”
“怎么会被宋公子知道?”
小茗似乎很是笃定,“咱们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她之后,便把她扔去镇外头的乱葬岗去。到时候,便是宋公子掘地三尺,都想不到周小粒是在那种地方的!”
赵珺乔只觉眼前仿佛开了扇门,不由自主也跟着激动起来。
“果真能做得隐秘?”
“自然!”
小茗低了头,“您忘了,还有阿权帮咱们呢!”
阿权……
小茗提起,赵珺乔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个人。
说起来,这人还是她在路上捡到的。那时的他病重垂危,眼看着要死了,是她给了他饭食和住处,又找了大夫替他瞧病。
也由此令得他对她倾心不已,誓死都要保护她的安全。
“阿权肯做这种事吗?”赵珺乔有些犹豫。
小茗却是不以为然。
“小姐担心什么?”她抿了抿嘴,“那阿权可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只要小姐开口,他怕是拼了命也要将此事办成的。”
赵珺乔心动了。
是啊,若是周小粒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宋家玉还会对她这么冷淡吗?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胆怯,“可若是……若是她死了,家玉哥还是不肯……”
“不会的,”小茗摇了摇头,“便是宋公子不肯,还有他爹娘从中制衡他。奴婢敢打保票,只要周小粒死了,宋家一定会八抬大轿将小姐娶过门的!”
也许是小茗的笃定和坚持令她动摇。
抑或是宋家玉的态度伤了她的心。
总之,她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
傍晚,周小粒依例来向赵老夫人告别。
赵老夫人却有些不情愿。
“天色晚了,不如留下吧,”她拍了拍周小粒的手,“若是能听着你的故事入睡,我这觉也能睡得香甜些。”
周小粒却想着金河,不能放心。
“我明日一定早些来,”周小粒像是在哄小孩子,“老夫人睡上一夜,睁开眼便能瞧见我了。”
如此缠磨了好一会儿,赵老夫人才肯放她走。
临行时,又让自己贴身的虔婆子去门外送她。
那虔婆子是跟着赵老夫人许久的人,最是体知老夫人的喜好和心思。一路随着周小粒行至门前,面上都带着盈盈的笑意。
“姑娘果然是个奇人,”
虔婆子道,“不光治好了我们老夫人的病症,如今又如此讨得老夫人的欢喜。莫说旁人了,便是老夫人的几个孙子孙女,都是不能让老夫人这么开怀大笑一回的。”
瞧着虔婆子的表情,这话倒不像是假的。
“虔大娘过奖了,”周小粒也跟着笑,“我不过是给老夫人解个闷儿,哪有什么特别的。”
虔婆子却对她的称呼很是惊讶。
“你叫我什么?”
“虔大娘呀!”周小粒眨了眨眼,“可是叫得不对,冒犯到大娘了?”
“不不!”
虔婆子的面上露出几分欢喜,“我不过是个下人,实在不值得姑娘如此称呼。”
原来如此。
周小粒不由得又嘻嘻笑了,“人哪有什么高下之分?虔大娘是个好人,自是值得别人善待的。”
说罢,她又朝着虔婆子略福了福,告辞转身而去。
留下虔婆子立在原地,倒是半晌都没动弹。
待得想起赵老夫人时,她便也要回华悦阁去。可一转头,却见街角仿佛窜过一个人影,直奔着周小粒走的方向去了。
虔婆子有些惊疑,下意识便往前跟了两步。
可眼下光线实在太暗,周小粒脚程又快,早已掩进了夜色里。虔婆子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什么门道来。
迟疑了一下,便抬手唤了门房的小厮来。
“去,”她朝着周小粒的方向努了努嘴,“周大夫是老夫人的贴身女医,派两个人一起去保护着,别让她出什么危险。”
“是!”
小厮立时应了,回身招呼了几个人,一齐朝着夜色而去。
虔婆子静立在原地,心中忽而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