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 amo》——8(注释:Ti amo意大利语我爱你)
我在余生中等了很久,只想再跟你说一句Ti amo。
意大利的一个小镇上最近出现了一个怪老头,他每天清晨都会用颜料把脸涂成白色,然后来到广场中间舞蹈,他会一点手风琴,有时也会弹奏几下,他总是让我们称他为“白先生”,而我们总是逗他叫他“白老头”,叫一声然后一拥而散,老头也不会生气,只是笑笑,然后接着跳他的舞蹈。
老头的手风琴在他跳舞时总是摆在商店门口,我出于好奇趁着他跳舞时偷偷地拿起他的手风琴弹两下,老头发现后十分生气,呵斥了我,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老头发这么大的脾气。
手风琴看着有些年头了,在琴背上刻着一行字母,还被刻意的用白色的油笔描了一遍,应该是个人名,叫吉安娜,这个名字看来对于老头来说很重要,肯定比这陈旧的手风琴本身要重要很多。
小镇上的很多人都说每到夜深人静时总会听到老头家里传来一阵手风琴的声音,琴声伤感,曲调悠长,仿佛在哭诉着什么,或者向谁倾诉着埋藏在心底里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我被父母叫醒,让我去老头家给老头送点吃的,顺便让他下次大半夜别拉手风琴时,我才发现了老头的“秘密”。
老头家的门留了条缝,透过这条缝我看到在昏暗的烛光中老头拉着手风琴,身体跟着音乐慢慢扭动着,在他的对面是一个穿着盛装的女郎,他们深情款款地对视着,在音乐的环绕中仿佛融为了一体。
“白大爷”艳福不浅啊,这么大年纪既然找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我打算给他们搞点恶作剧,谁让他老是打扰我们休息,这次我要代表小镇的居民还回来。
我用力的推开门,大叫了一声“白大爷”,老头吓了一跳,赶紧看向姑娘,拉住姑娘的手,可是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我至今都不曾忘记,女孩慢慢的变成了银色的粉末,飘散在了空气中,消失了。
老头怒狠狠地看着我,向我跑来准备抓住我,我自己也被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我转身撒腿就是跑,老头毕竟宝刀已老,跑了没多久就停在了原地气喘吁吁的,“二狗子!你等着我要告诉你父母!”我朝着老头做了个鬼脸,“那我也把你和小姑娘跳舞的事传遍大街小巷!”
老头没有再追了,我也转过身回到了家中,我跟母亲提起我今天所看到的一切,母亲看起来很平静,并没有露出我想象中的那种吃惊的表情,她只是让我别和第三个人说了,让我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像我这种人秘密烂在肚子里不和别人说可以,但是一定要让我知道这中间的秘密。
第二天,老头来广场跳舞比平时晚了很久,他的脸涂着白色的颜料,把手风琴放在商店门口,随着广场的音乐,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我决定做一件坏事,我悄悄地把手风琴从商店门口偷了出来,快速到跑到林中的小木屋内,我摸了摸手风琴上的名字,吉安娜……这个名字仿佛像是有魔力般的吸引着我。
我也学着老头的曲调弹奏着,忽然间我看向镜子,我的脸被莫名的涂成了白色,我中断了演奏,试图擦去,可是我怎么擦也擦不掉。
我又一次拿起手风琴,弹奏着,我想知道那晚老头对面的女人是谁,我发现有一些银色的粉末正在向我面前聚集,银光闪闪的聚焦在了一起,先是模糊的可以看到一身朴素的衣服,越来越清晰,直至五官的出现,我惊呆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外婆……
“二狗子,是你么?”
“外婆?”
“诶,是外婆。”外婆的面容依旧是慈祥的,外婆离开人世已经五年了,当她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还是她走时的容颜,但是没有病痛,反而变的健康和开朗了。
回忆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从小到大父母的工作就很忙,我能理解毕竟赚钱很辛苦,陪伴我成长最多的就是我的外婆,当五年前她得了重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伤心真的可以撕心裂肺,我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只要想起这件事,直至外婆真正离开了我后好几年我才缓过神来。
我看着外婆,好想对她说一句“Ti amo”,当我放下手中的手风琴,想上去和往常一样的拥抱她时,银色的粉末飘散了……
我又一次的拿起手风琴,刚要弹奏,老头就破门而入,看着脸上涂白的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抢过手风琴就离开了,我瘫坐在地上,流着泪,我看着老头离开的背影,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悲伤,原来他是如此的专一和深情。
我脸上的白色在一个星期后褪去了,别人问我我总说我画着玩的,我没有把老头和手风琴的秘密告诉第二个人,因为这也是我的秘密。
没多久我离开了小镇,多年以后,再一次回来是听我妈说老头去世了,他去世之前有东西留给我,我参加了老头简单的葬礼,老头的妹妹拿了一皮箱给我,我打开里面是当面那台手风琴还有一张小纸条。
“趁着都还活着,珍惜眼前的人,爱你的人永远都在你的身边,不曾离开。”
谢谢你,Ti amo,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