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有的人拼命想遇见那个彩虹般的人,有的人拼命想成为彩虹般的人,她像个异类,只想成为别人看不见的人,如同芸芸众生……只要够普通,够平凡,就好,多好。
二十二岁的年纪,无比尴尬,在成长的路上,莽撞无畏,拼命挣脱青涩的束缚,想要耀眼夺目。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人,努力让自己变得平庸……
8月份,正值盛夏,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知了声也层层叠叠往耳朵里挤,直叫人脑袋都要炸掉了。听着反复的蝉叫,寻觅集中在书里的精神终于被扰乱“它们是真的在叫热死了吗?”寻觅不自觉就低语出声,可能声音太小,或者蝉鸣太吵,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话。她也不在意,原本就不是要说给人听的,她将手里的书合上,看向窗外,炙热的阳光烤得大地都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她的思绪也渐渐蒸腾,恍惚记起来那个同样炙热的学校――烈火中学,她的高中,嗯,好像是她的高中。要不是记忆突然开闸涌出来,她都忘了自己还读过那个高中了,那个时间,好像很久,很远,让她都恍然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
2016年9月1日
今天是寻觅初入高中的日子,不够聪明也没时间,没心思去努力的寻觅中考发挥失常,没有考上心怡的学校,进入了同样的重点高中的烈火中学。
寻觅爸爸开车把寻觅送到校门口,然后打开后车箱,把寻觅的行李拿了下来,站在车旁,发现寻觅还没有下车,端端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双眼没有焦距似的看着前方,呼吸轻的过分,好像下一秒就停了似的,让人莫名有些害怕。寻觅爸爸整个人在太阳的烘烤下愣了几分钟,呆呆的看着寻觅,看得心脏都有些抽痛。慢慢缓过神来,轻轻拉开车门,让寻觅下来。两人并排着往宿舍楼走。
从今天开始,寻觅就要开始住校了,这是寻觅第一次住校,以往都是住家里,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她现在不想住在家里了,家里没有了那个她爱的人,没人会等她了。她害怕每天回家漆黑一片,守着一幢空荡的房子。
阳光下的寻觅和爸爸没有撑伞,就那样慢悠悠的走着。寻觅爸爸余光看着寻觅,明明和他并排走着,却感觉不到一点她的气息,听不到一点她的声音。好像每一步的踩在棉花上,随时可能掉下去,陷入无尽黑暗。刚才那股害怕又从心底冒出来,寻觅爸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开开合合半响,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走了20来分钟,已经开始冒汗,终于到了宿舍楼。寻觅的寝室号是333,寻觅爸爸带着寻觅进到寝室,推开门,其他的室友已经到了,都在父母的帮助下铺床单,整理物品。听到推门声音,都下意识往门口看,一个将近一米八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站在门口,眼睛往屋内看,好像是在看她们,又好像没有看到她们。他抬步往里走,才露出被他完全遮住的小姑娘,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浅色牛仔裤,大概一米六的瘦的有些脆弱的姑娘。一个齐刘海高马尾,长得异常乖巧,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了疏离的姑娘。也许是她那一身白的有些病态的皮肤,也许是那双漂亮眼睛太大了,瞳孔颜色太浅了,让人觉得不真实。
如不是她们开口说话了,大家都要以为她们是不是真实存在了。“你们好”寻觅爸爸向大家问好,其他同学的父母纷纷应和。然后都开始继续忙乱起来。寻觅爸爸也拿着行李找到寻觅的床位,开始给她整理,铺好床位之后发现寻觅还站在门口,还是刚才的位置,动也没动。眼睛透过宿舍走廊,看向外面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寻觅爸爸轻轻喊了一声,寻觅才慢慢走到爸爸身边,一点声音都没有,轻得像是天上的云。寻觅爸爸简单交代了几句,给寻觅整理好了,就带着寻觅到校门口的饭店吃饭,这对特别的父女,引来众人纷纷侧目。而两人都毫无反应,仿佛没有看到,或者是习惯了。
两人简单吃了饭便往学校走,寻觅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寻觅爸爸却没有回家,往教师办公室走,尽管两人感情疏离,她终究是他的女儿,他放心不下。
到了办公室,找到她的班主任孙老师“孙老师是吗?您好,我是寻觅的爸爸。”
还在看花名册的孙老师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颇有几分气度。想起刚才听到的话,立马起身和他打招呼
“您好,寻觅爸爸是吧,请坐,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寻觅爸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给孙老师说一些,关于寻觅的事情。
“寻觅这个孩子,从小就尤其乖巧,从来不让人忧心一星半点,所以我和她妈妈也没有怎么管束她,也没有时间管束她。她几乎是奶奶带着长大的。”
他讲着讲着,突然停顿了,似是有些叹息,随后又说“可是,暑假的时候,老人家去世了,对寻觅打击很大,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两个月以来,几乎不曾开口说话,对一切都似有若无的排斥。我和她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从小和她感情就一般,奶奶是她最重要的人。现在又不愿意回家住,我们更接触不到了,所以麻烦老师多关注一下寻觅”
孙老师了解了情况,一口应下,顺便安慰了寻觅爸爸,互相交换了号码,寻觅爸爸便回家了。
寻觅往宿舍走,在太阳坎坎落山的时间,感受到阳光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她缓慢的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里面好像有一丝波动,一闪即过,仿佛错觉。但是她的脚步确实停住了,环顾四周,往最高的那幢楼走去。这次没有慢慢的走,脚步越走越快,好像在追赶太阳。
终于,走到了楼下,寻觅微微喘息,停了下来休息。无意扫了一眼,原来,这幢楼叫相思楼啊。旁边还有注解其由来,取自“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哦……”寻觅轻轻吐出一个字,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话了,声音有些低哑,像天上的云朵,变成了手中的棉花糖。
休息好了,寻觅便往楼上走,太久没有运动,寻觅爬到8楼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拉开天台的门,直直的往西边走去,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望向太阳,不知道是不舍它落下,还是期待它落下……她一门心思的看着,完全没有察觉,天台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
他从她上楼梯时就听见了动静,似有若无的声音。他原以为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上来天台,他在这里待了一年了,每次过来都没有遇到过别人,她,是第一个。他不免有些好奇,什么人会跑到这最远最高的楼顶来。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就站在一侧,虽然离得有些远,却没想到被她完全忽视了。那个看起来简单乖巧的女孩子,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就看着她走到那个角落,就再没动过了,只抬头看着天。脖子修长,好像使劲伸长,往天上够,他觉得有些好笑,她是想飞上天吗?
寻觅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时间越长,她身上那股疏离的气息就越淡。慢慢的,天黑了下来,寻觅踮了踮脚,似乎是在期待什么,然后,寻觅好像看到了什么,表情松懈下来,唇角上扬,像是得了个宝藏。
他一直注意着她,看着天都黑了她没走,月亮出来了她没走,星星出来了她动了动,他以为他终于要走了,她却突然笑了,眼里突然盛满星光,璀璨一片……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啊,好看到他的心悄悄的抖了一下。他就这么看着她,她看了好久天空,他看了好久她。恍然间,她的眼角好像留出了一滴泪,好不真切,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明明笑得这么开心的姑娘怎么会突然落泪呢?他盯紧她的眼角,像要确定一下。看了好久,都没有看见泪水,便当自己看错了。
寻觅看了好久天空,笑了好久,好像终于满足了,转身下楼回宿舍。她没有看见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想,这真是被忽视得最彻底的一次了。不自觉的笑了笑,她只要回头的时候往右边看一眼,就能看见他了。不过没关系,看样子她是高一新生,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寻觅回到宿舍,大家都在聊天,对新学期充满期待的样子。看到寻觅回来了纷纷自我介绍。“你去那里了呀,怎么才回来啊,噢,噢,你好,我是王西尧,你可以叫我西柚哦”一个短发圆脸,看起来十分单纯的女孩子跑到寻觅身边说。“我是李一峦,请多关照”寻觅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留着男士短发,******的女孩子。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学生头,看起来小小一个,有些怯懦的女孩子,好像是被寻觅身上那个疏离吓到了,没有说话。“你们好,我是寻觅,我刚才在外面看了会儿星星”寻觅好久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长的话了,说完喉咙有些发痒。走到自己床边,开了瓶水喝。室友们刚想继续聊一聊这个看起来很特别的寻觅,灯就熄灭了,只好作罢让寻觅赶紧洗漱。寻觅洗漱完了就躺在床上,再没动过,大家以为她睡了,也没有再说话。却没看见,她眼睛一直睁着,她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她嘴巴张了张,轻声唤了句“奶奶~”然后,可能是风有点大,吹得寻觅的眼泪直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