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上天并不希望什么美好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家庭,本就雪上加霜的生活再次迎来了又一个难关——打击超生,这次的情况好像比以往更加严峻了。
咚~咚~咚,“开门,快开门,田志香,我知道你还在家里面,快点开门,要知道你们这种家庭是违法的,是不符合国家的规定的,赶紧出来,配合国家的工作。”那一连串不间断的喊话就像那过年的鞭炮又响又快,急促的就像那鬼门关的鬼差。
门外的人叫嚣了半天,杂乱的脚步表明这并不是一次和平的谈判。渐渐的门外的人好像失去了耐心似的,开始用脚踹门,那力道不用说是准备强行破门而入了。
无奈,三个孩子都在墙角瑟瑟发抖。田志香也不例外,她一个妇人家怎经得起这种折磨。况且这已经不是这帮人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了。之前几次还没有准备,以至于孩子都差点被抢走了,她是用挖地的锄头和他们拼命才把孩子夺了回来。想一想前几次那拼命的样子,看了看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孩子,眼角不争气的默默流下了眼泪。
“哎,这可怎么办呀?”一时间无数的思绪闪过田志香的脑海。
可现实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那道小木门因为这巨大的力量开始出现裂痕,门边的土墙也开始崩裂,一时间屋内尘土飞扬,眼看着那木门就要支撑不住了。田志香终究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歇斯里地喊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孩子难道就不是苍天赐予的生命,抢走我的孩子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滚,赶紧滚!”话闭,田志强还拿起墙角的锄头在门上疯狂的敲击着。一道门,两个世界。门外是谩骂声,是用脚踹门的曾经的熟人。门内是无助的声音,是世界末日般的场景。
都说中国人爱看戏,这么大的热闹,当然是全村的村民都过来了。有还挽着裤腿袖口杵着锄头的,有坐在山上嘴里还叼着茅草的,有坐在庭院内抽着烟斗看着的。这么多人叽叽喳喳的看着,你一言我一语,好生热闹。然而并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家庭,有的真的是抱着一种看戏的态度,有的本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态度。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大家嘴上都在说这一帮人做的是对的。或许内心深处他们也并不觉得田志香这个家庭有什么做错的,但他们仅仅也是图个热闹罢了。
门外的叫嚣声,孩子的哭泣声,田志香的谩骂声……就连庭院内的那些畜生也不安分了。
门外的人好像被畜生的叫声给吸引了。忽然一个人说道“既然你不肯出来,那你的这群畜生我们就拉走充公了,一时间这群人就跟提前约定好似的,抓鸡的抓鸡,拉猪的拉猪,甚至对骨瘦如柴的狗也要踹上两脚。一时间,院子热闹了,母鸡在四处逃命,公鸡在拼命挣扎,狗也在痛苦的哀嚎,猪圈里的猪就更不要说了,被人揪着耳朵往外拉,它发出了生命最后的吼声。
院子内尘土飞扬,鸡飞狗跳。
然而田志香却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他们人多势众,又都是成年大男人,随便来一个人力气都比她大上几分,而且这些人没有一点人情味儿。
眼看着养了半年的鸡被抓走了,养了有一年的猪也被拉走了,而那狗,已经陪了自己五年了,现在腿也瘸了,三条腿拖着一条腿,正在往门前爬。田志香双手撑在门上,眼里除了泪光已经没有什么光芒了。她愤恨,她愤恨这世上竟真有这样无情的人。
还没等院子里的尘埃散去,那些人哈哈大笑,拎着手里的战利品美滋滋的走了。嘴里还不忘说着“你超生国家就要惩罚你,这次我们抓走了你的鸡,拉走了你的猪,就是要让你知道超生是不符合规定的,这次我们先走了,但是我们明天还会来,不要以为我们抓了你的鸡,拉了你的猪就放过你们了。
被抓住喉咙的鸡不愿被这恶魔般的双手所束缚,拼命挣扎着。“呸,连你们也要反抗吗?”说完竟提着鸡的脚,就把鸡的脑袋往地上砸,鸡越砸越扑腾的厉害,而那些人好像来了劲头,拎着鸡就把鸡脑袋就往树上砸了去。砰的一声,一只鸡倒下了,两只鸡倒下了,所有的鸡都没有挣脱命运的折磨。他们傲慢的脖子不争气的疲软了下去,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那血滴在地上,溅在树上,印在了这些人的衣衫上。
看着身上的血迹,这些人竟发出了哈哈大笑。至于那头猪虽然在挣扎,但是它已经被五花大绑已经没有什么招数了。它应该是最幸运的吧,没有立刻就死掉,但它也是最不幸的,它亲眼看到曾经在外面闲庭信步的鸡倒下了。而它也在恶魔的魔掌之下,它也必然会倒下。虽然动不了,但是它依旧发出燃烧了生命的声音。他不想接受恶魔的制裁,他想逃脱这恶魔的手掌。那声音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呢。
眨眼间,一弯残月从东方升出。那奇异朦胧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山村。黑黝黝的大山如同一个魔掌似的牢牢把这个家庭束缚在掌心之内。
木门从未打开,田志香小心翼翼的在灶台点上了蜡烛。虽然不对明天抱有什么希望,但是今天的日子还要过,最关键的是三个孩子还饿着呢。简单的做了一口饭,家里四人都没有吃饱。没办法,在这非常时期想要吃饱那简直就是奢望。
吃过了晚饭也就没必要再浪费这根蜡烛了,把蜡烛吹灭,趁着从那巴掌大的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田志香抱着三个孩子上了小床。这些天,这三个孩子吓坏了,原本睡觉叽叽喳喳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屋子安静的可怕。
“妈明天怎么办。”李文轻轻地说了一句,这句话让屋内的气氛更加凝重,月光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哎~田志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又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抵抗的过那些男人。
屋内又寂静了下来,寂静的能听到屋外飞过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