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太公六十四岁
我零岁
六十四岁的太公童颜鹤发,双目失明额间永远别着一枚黑色的小卡子。有人曾经开玩笑说太公是老太太,但他从不与人生气。听人说太公四十几岁的时候头发就已经全白了。至于为什么,他从未解释过。
零岁的我只知道叼着奶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新世界。
那时候出生的孩子一般都是跟随爷爷奶奶长大的留守儿童。我也不例外,过了哺乳期父母就双双外出打工了。小小的人儿却懂事的格外早,11个月会说话,不到一岁便满地跑。
那日,朝霞布满整个天际,清晨的太阳温暖了秋日的清冷。
母亲背起行囊准备出远门,看着还在睡梦中呓语的我。偷偷捂嘴掉眼泪,最后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狠心走了。
家里只剩失明的太公和姥姥姥爷守着刚满一岁的我。听太公说,一岁零三个月的我懂事的格外早。在母亲刚离家的那一个月里因为不想让外婆和家人跟着难过,一个人偷偷面对着墙喊妈妈回来带我。机灵的让人心疼,最后这一幼稚的举动带哭了一片,三个老人齐刷刷掉眼泪。长大后听到幼时这一壮举,不禁汗颜。
太公说,我说话格外的早。是村子里同龄的孩子里面说话最早的一个。第一个喊出来的字,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朝夕相处的姥姥姥爷和太公,而是隔壁邻居家的胖阿姨。那个时候她老爱逗我,所以当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趁着她们不注意,小心眼的我喊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字——胖。
当我喊出这个字的时候,场面极为壮观。在场的老老少少个个抚掌大笑,更有甚者捧腹流泪。
太公与蛇的斗志斗勇
某年某月某日夏
三岁的我
六十七岁的太公
夏日的夜晚没有凉风习习,没有满天繁星,没有蝉鸣蛙叫(可能是我没听见)只有蚊子嗡嗡。凉席上躺着一老一小。银发老人为总角小童轻罗小扇,一下一下的驱赶夏日炎热与嗜血蚊虫。
“太,你的指甲为什么掉了一个呀?我都有十个指甲,你只有九个。”好奇宝宝睁着大眼睛询问着。
晚间故事开始了
那时候,太公也还是个孩子。春天的时候喜欢和小伙伴去山上摘带嫩刺的刺苔(果实金樱子),那天也是倒霉,在山脚处摘的时候有一条蛇突然窜出来了。一下子就咬上了他中指的指头,一起的小伙伴看见吓坏了就去寻大人帮忙。
争分夺秒的时刻哪容得半分等待,幼时的太公胆子大到极点。一手掐住蛇七寸,另一只手拼命地往外拉。不知是蛇被掐住七寸太疼,还是太公力气大,最终的结果是太公1:0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是从此,太公左手中指就少了一片指甲。幸好是无毒蛇,不然即使年少的太公胆子再大也留不下小命。
“哇,好厉害……”捧场的小家伙,自顾自的挥舞着小手鼓掌。心疼的抚摸着太公没有指甲的中指,还轻轻的在上面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