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彩灵微红了眼眶,她郑重又癫狂地朝他道:“不要再害人害己了!”
吼完,头也不回地擦过他,走过了。
杵在原地的贺绍楠听不懂她的意思,可是,他懂得她每一个字,每一个字的含义。
害人害己。
是说他吗?
…
童彩灵远去了,一步步迈入属于她的黑暗。
是的,她没有谁,她不能活。
她就是得依靠别人而活。
贺总。
只有你一个病人才会说喜欢我。
没有哪一个正常人会说喜欢我。
因为,只有那个人说了,他就是不正常。
我知道的,我懂得的,我们是错误。
我不管我们何时相遇何时重逢还是何时结尾。
我们的结局。
只会是结尾。
这一夜,很长很长,她迷迷糊糊地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月光渐渐地暗了。
她渐渐地远了远了。
她不知道这是在哪,她只知道,她没有小挎包,那个挎包里她总是要放的东西。
遗忘什么都不能遗忘的东西。
不是手机,不是钱包。
她看不见了。是搜地图,还是查路线,是坐公交还是坐地铁亦是滴滴打车。
她都没办法去做了。
一个人漫无边际的黑夜里,她感到的不是黑暗的恐惧,而是内心的恐惧。
有的东西,它很近,可是,它不属于你。
有的东西,它很远,但是,它需要代价。
谁都知道,代价永远不等属于。
不属于你的,它永远不属于你。
荒郊野外,一个十八岁少女埋头痛哭。
美好漫长未来,谁都可以期待,可是,她再也不敢期待。
...
良久的良久,不知地球转动了多久,黑夜更替了多久。
童彩灵睡着了。
彼时,童彩灵醒了。
她茫然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湛蓝大海翱翔海鸥的窗帘,仅接着宽得不得了的走道,再然后,海绵的大床……
她明明记得她昨晚在…在…在……大街上的啊。
童彩灵蓦得倒头就睡。
她一定是还没睡醒。
这几天梦做得太多了。
对,一定是。
不知是不是她耳朵太灵,她忽然听见门外低低的说话声。
“还没醒呢?”
“对。”
“那你先去热一下早餐,我去看看。”
“好,老夫人。”
“噔——”
童彩灵坐直了,两只眼睛大大地布满不可置信。
不会吧!
她一个人在大老远的不知什么鬼地方竟然自己睡着,然后,闭着眼睛梦游梦到他……贺总的家去了吧!?
嘎嘎嘎。
头顶几窜乌鸦尴尬地飞过。
现如今的她脑子飞速转。怎么办?怎么办?我每次都跟贺总说我不喜欢你,是你抱我的,是你有病,自己理解能力差,现在呢?
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三更半夜,路途遥远,还不忘上他软床……
贺奶奶此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悻悻地看着坐在亲孙子床上的她,“那个,彩灵啊,早。”
“……”
一点都不早,大白天了。
贺奶奶许是看她静坐地身如死灰,忍不住多嘴,“那个,彩灵啊,是我昨天让楠楠接你回来的。那个,你别怪他,我是说,天色那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