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聚会结束于老板娘非常不好意思的道歉声—这家店比同楼层的餐饮店早关门1个小时。不过生意人还是精明得很，殷勤地给了几张打折券。小年轻们打打闹闹地在店门口等着，
“心宇姐，我去上个洗手间，帮我拿一下衣服。”李言揪准机会把衣服托付给了一项靠谱的组长大人，麻溜地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刚刚一直没好意思从角落里出来，想想要一个一个人给自己起身让位置，自己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挤着出来，回来再重复一遍这过程，她就觉得尴尬地快窒息了。
随时随地感到尴尬是当代年轻人普遍的特征之一。
人倒霉起来不止塞牙缝，李言无语地看着那一片“鲜血淋漓”。这日子完全没到啊，怎么就突然血崩，讲不讲道理？咬牙拽出了长长的卷筒纸，叠成厚厚一堆，仔仔细细地铺好。
李言艰难地往外冲，得赶紧问问同事有没有人带着，幸好他们组女生是远远多于男生的，总有细心又热心的姐妹，毕竟回住处还有大半个小时，纸巾是坚持不了那么久的。
果然这才是女生啊，李言看着手里一大包的姨妈巾，感慨着，太热情了吧。她小心地把用剩下的揣到兜里，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可能是空调的原因，脸很燥热，红红干干的，李言顺手扑了凉水到脸上，冰冰冷冷的。
抬起头，是一整片化妆镜，不知道哪里看来，橙红的灯光对于黄色人种有美颜的效果。橙橙暖暖的光线下，一切轮廓都会模模糊糊，柔美许多。自己一张普普通通甚至有点的棱角的线条竟然柔和了不少。
只是，终究离漂亮远了那么一点。
李言好笑地拍着自己，想这些东西做什么。
“言言，好了没？”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好了，好了，马上。”李言甩了甩手赶紧出去和大部队汇合。
“借一片。”好听的声音。
下意识捧出卫生巾的李言。
以及，欸？？这是男厕所吧，她看着走得飞快，飘出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幻听的谢谢的方向。门上那个蓝色的小人面无表情。
……真是，惊喜连连啊今天。
“明天，大家不要迟到哦。“埋在蓬蓬羽绒服下面的刘心宇，小小声地提醒着大家。地铁口的穿堂风吹得人说不出话来，大家一边挥手一边应承着”没问题，心宇姐，言言，byebye。“
“Bye Bye ，明天见！”
公司在偏僻的郊区，去一趟市区不太容易，不过好在提供员工宿舍，虽然四人一间的宿舍说得上拥挤，不过比起大学动辄六人间还没有独卫的住宿条件，员工宿舍也勉强可以。李言运气不错，培训后的第一个项目，虽然只是做些打杂的活，但是项目本身财大气粗，给他们在市区附近租了房，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大城市里，好歹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白天这里可能人流攒动，但是冬天的晚上，或许是附近老小区比较多，这里却是安静极了。路边铁栏杆的影子投到昏黄的路灯下，长长的两个人影在折射下，扭扭曲曲地蜿着。
“心宇姐，我第一个项目没有做很多事情，考核不知道要做哪个？”难得能和组长同路，李言赶紧请教关于一个月后的转正考核。
“你在那个项目呀？”带点奶气的声音。
“金川纸业。”刚刚风吹得脸都僵硬了，李言拿了一个口罩带起来。
“嗯，这个项目我之前有做过几个月，你是业务顾问？”
李言赶紧点头，“是的是的！”虽然学会计出身，但是对于财会实在是天赋平平，相看两厌，当初选择方向得时候，毫不犹豫地学习了供应链业务这块。
“我有个想法哦，你可以参考参考……”组长轻轻柔柔地，“标准模块功能评审肯定懂很多，你如果没讲明白，他们问问题会很深入的，你可以讲讲在你手里改过的客制化。”
“……我比较熟悉OM模块，订单的整个流程都测试很多遍了……”
“它们有两个客制化，发运或者分配……”
“可以啊可以，你一定记得要对比标准功能和客制化功能……”
“哦哦，要说明白为什么要用客制化不用标准功能是么？……”
“对的对的，不要紧张……”
“还有……”
还是走到和组长不同方向的分岔口，心宇所在的明珠苑和李言住得爱情海小区毗邻，不过组长住在离后门不远处，李言却住在西北角的小门，不特意约的话，基本上没可能偶遇。
“言言……”
“嗯？”李言有点犹豫地转过头，组长声音一向很轻，感觉每次说话都像怕吓着人似的，这导致很多时候小伙伴总是出现幻听，安安静静的大厅，只有塔塔塔塔敲键盘的声音，突然出现，“组长，怎么了？”的乌龙事情总是屡见不鲜。
李言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又一次幻听，不过本该回家的组长还在原地朝着她。
“言言，”似乎是没想到李言听到了，她踌躇了一下，倒是快步走了过来，圆圆肉肉的脸凑近李言的耳朵，
“言言，别难过。”然后，就像一只害羞的兔子，说完就跑。
李言扶额，组长真是可爱的犯规。
她哈了一口气，透明白的气带来热风，嫌麻烦而没带手套的手终于暖和了起来。
她不难过，也没有立场难过。
撕心裂肺，借酒消愁，嫉妒诅咒，这些不过是电视剧里的夸张描写。偶尔午夜梦回的黯然伤神又或者狠狠心删除微信就是现实中最常见的了。
若无其事，体体面面，才是现代人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