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川急匆匆的从宪兵队里出来,一路小跑的往医馆里走。
还没等他走几步,就感觉身后有人已经跟上他了。
“狗腿子,居然能从鬼子宪兵队里随便进出。”
孙海川猛地回过头来,一个身穿麻布短衣,一条麻布裤子的少年追上了他。
他认得出来,正是前次跟赵美莎在胡同里救下的那个学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学生会在这里盯着他,还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在孙海川的心中,学生就是国家未来的希望,所以孙海川并不打算跟他过多的交涉。
“堂堂一个医生,也能跟宪兵队的人交往如此深厚,看来我们打狗队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孙海川笑了:“打狗队?”
“就是专门收拾你们这帮卖国求荣,甘愿给鬼子当奴才的狗汉奸。”
“哎,你可别这样说,我不过就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不管谁有病,我都会尽力去救的,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
学生将自己的三角帽压得很低,面露凶光,手一直抄在兜里。
凭借孙海川的经验,这小子纯属就是个愣头青,根本不用做任何的思考就会先动手。
总之,在这个年龄的学生,行动力永远都要超前于思考能力。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这位同学,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要是被鬼子听见了,小心你的性命,赶紧走吧,我全当什么都没看见。”
“就说你是个狗奴才,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在主子那里讨不到好处,那就让我先收拾了你这个败类,回头也好给我们打狗队立个榜样。”
说完话,学生疾步向前。
孙海川感觉情况不妙,他已经意识到这小子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了。
他用余光看着宪兵队门口的两个宪兵,正在往这里看着。
孙海川当机立断,转身就走,脚下的步伐要快的很多,几步就钻进了胡同里。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当他转身的时候,在他面前的却是三个学生,手里头都拎着武器。
“同学们,今天就让咱们先收拾了这个没有良心的郎中,也算是咱们打狗队成立之后的第一次行动。”
话音落,三个学生速度飞快的向孙海川身边聚集。
棍棒、铁索之类的武器雨点一般的向孙海川砸来。
“砰砰砰!”
接连三声闷响,孙海川已经石化了。
他眼看着从树杈上飞下来的那个身影,几下子就干掉了三个学生,心中感到无比的震惊。
“好嘞,你的帐终于还清了。”
“顺子你?”
“我什么我,跟你说了,我会把写大字的人带到你身边,这回又救你一次,咱们算是扯平了,最近我是不会再接你的活了,回见。”
说完话,顺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大摇大摆的走掉了。
前后两次,顺子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这也让孙海川感到非常的意外。
但是他看的出来,这顺子就是个独来独往的乞丐,可是一个乞丐的伸手如此利落,也确实是少见。
孙海川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个学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忽然间问道一股子恶臭的味道。
他蹲下身子,凑到主动找他的那个学生跟前,臭味却越发的浓郁。
一名多年行医的郎中,望闻问切是他们必做的功课。
孙海川将那名学生的手臂端了起来,轻按寸关尺,忽觉不对,他立刻敞开了学生的上衣。
之前他被警队人击打留下的伤口已经化了脓水,溢出来的酸臭味令人作呕。
其他两名学生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的想要起身,见到孙海川蹲在地上处理他们伙伴身上的伤口,两个人楞住了。
但他们还是喝了声:“你干什么?”
“没什么,你们的同学身上的伤势很重,你看他现在身上还在发热,如果不尽快用药的话,估计会伤及脏腑。”
“你少来,你一个狗腿子的胡说八道,糊弄谁能呢?”
孙海川一脸认真的站起身来:“打狗队?哼,就凭你们几个人也能成事儿?还是先帮你同学治伤吧,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不出三天,他的伤毒就会发作,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倒在地上的学生也缓缓的醒来,但明显的看得出来,他已经有气无力了。
非常虚弱的他低声说道:“不要他救,咱们走,等我好了再来收拾他。”
看来他是这个什么打狗队的头头,其他两名学生看了看孙海川,想要动手,但还是犹豫不决。
孙海川喝道:“要不你们把他带我那里治疗,要不就自己找地方疗伤,总之他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走,不用这个狗腿子治疗,城里有的是医生,就不找他。”
其他两名学生将他搀扶起来,三个人缓缓的走出了胡同,消失在孙海川的面前。
孙海川无奈的摇头,心道一腔热血精忠报国,但光有热血是不够的,这些学生如果用的好,将来或许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从胡同里出来,孙海川心里一直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电侦队到济南的事儿传出去,好让城里的地下组织尽快做打算。
可他现在已然是孤岛单身,没有老酒缸的信物,他是无法露面的,这是铁的纪律。
而自己从苏区出来的时候,所携带的密码本,也就是他的那本千金方,可是从来也没有用过的,因为根据自己的了解,济南城里的电台是有数的,可眼下的情况,恐怕所有的电台都已经静默了。
他心中有点急,知道随着老酒缸的撤离,会有新的同志前来,而地下组织的电台也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再次出现。
但电侦队的出现,那可是一颗随时可以爆炸的定时炸弹。
一路上好像是掉了魂的孙海川,脑子里已经被电侦队的事儿塞满了。
突然间在他面前站住了两个人,手里各自捧着一个纸袋子,嘴里还不停的吃着什么。
“孙大夫这是怎么了,好像是心思很重的样子。”
孙海川愣住了,立刻却精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