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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羊

“我们这是要去哪?”

雪姬一路上十分的安静,任凭管家伯伯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这里的一切环境对于雪姬来说都是那么陌生,而对于身边不熟悉而产生的畏惧慢慢环绕在雪姬心间。

雪姬并没有问玉天星的去向,也没有在意那个叫做千钧的男孩的生死,又或者是他们离去后为什么赛场要关上灯,那一声野兽的嘶吼又是什么。

她什么都没问,但她心里都清楚了,即使管家伯伯捂住了她的双眼,但她还是看到了,不单单是用双眼看到的,还有心里感受到的,或许是这样,她才会对身边的一切陌生事物都感到恐惧。

终于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来到一扇黑色的铁门前,雪姬不安的握紧管家苍老的手,抬起头问道。

雪姬的脸如同刚下过雪的平原,凄冷,洁白。

常人都会惊叹世间居然会有如此洁白的女子,这不仅仅是贵族养尊处优能够保养出来的肤色。天生丽质或许就是形容雪姬的。

第一眼惊叹于她如雪般苍白的肌肤,第二眼便会被她那双如水的眼睛所吸引。就像是深海中的漩涡,旋转着,拖拽着你的四肢坠入蔚蓝色的深渊。

她的眼睛不单单是蓝色这种单纯的颜色,这种感觉像是大海深处的那种颜色,是最后一缕阳光所能照射出来的深蓝,无论是谁和她对视,都会被那深海的孤寂所迷惑,最后变得安静下来。

雪姬所表现出来的形象都宛如一片飘荡着冰山的大海。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雪姬咬了咬嘴唇,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双眼格外清冷。她拉了拉管家的手,再次问道。

“嗯?”

管家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雪姬的头顶,然后转头看向面前这扇巨大的铁门。

“铛铛——”

管家屈起手指在冰冷的门上敲了三下。

冰冷的声音从铁门上荡漾开来,在来时的走廊中传递着。

“嘎吱——”

少许,铁门中发出一阵机阔转动的生意,随后缓缓被拉开。

“请进!”

门后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微微欠身,然后让出路来。

雪姬有些害怕,但这里对于她却又那么熟悉,在她武魂觉醒的那年似乎也曾来过这种地方,只不过她还未见到这里真正的样子,便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自己的身上就莫名多了一道微黄的魂环。

而现在,雪姬颤抖着跟在管家身后,向门内走去。

压抑的气氛环绕在她的身边,依旧是记忆中的那种感觉。

“吼——”

似乎感觉到了陌生的气味,这间空旷的空间里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吼叫声。

随后愈来愈多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起来。

有威严的兽吼,有低微的吟叫,有鸟鸣,有虫螽。

有的声音充斥着愤怒,有的是阴险,还有的声音被多种声音掩盖细微不可听。

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闪烁起来,愈来愈多,最后宛如一片血红的星空。

雪姬恐惧的拉着管家的手,她的内心无比的恐惧,这种恐惧也在无时无刻不在碾压着她脆弱的精神。

很快管家就带着雪姬穿越了这片恐惧之地,来到一张巨大的栅栏前。

“咔——”

突然一道白光照射进栅栏门后,照亮了门后的景象。

“吼!!”

门后传来一阵虚弱的怒吼声,一座雪白的小山卧在栅栏门后的房间里。

仔细看去,雪姬发现房间里的那座小山居然是一只浑身长满白色毛发的野猪,此时这只魂兽感受到了陌生的气味,艰难的抬起沉重的头颅看了一眼门外的来客。

野猪沧桑的眼睛中流出浑浊的粘液,这并不是泪水,而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在这些人来之前,这只魂兽身体内已经少了很多器官,比如说肝脏和肠胃,等它的魂环被眼前这个女孩取走后,它身上的一切都会被那群黑衣人所夺去。剥皮,抽筋,碎骨,但这些都是它死后的事情了。

现在它双眼直视着自己的死亡,双眼古井无波,或许对于一只百年的魂兽来说,感情似乎太过飘渺了,但是死亡的阴影却是任何生命都感受的到的。

“拿着它。”

管家从身边拿起一把黑色的匕首然后放在雪姬手中。

“当啷——”

雪姬感觉到手中突然多出一道冰冷的事物,没有握紧,匕首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道脆响。

“吼——”

听到这道尖锐的声音,雪姬身边又响起了无数的兽吼声。

“呜——”

雪姬恐惧的蹲下身,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雪姬嗫嚅道说道,声音带着哭腔,虽然看不见,但管家心中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泪水,但没有办法,这是她必将经历的残酷。

“你不能回家,如果你拿不起这把刀,你就不再是天斗帝国的公主,也不配享有身份带给你的一切。”

管家严肃的说道,话语比魂兽的嘶吼更加冰冷残酷。“这是你的命运,如果不能承受,那么你将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公爵大人的疼爱,锦衣玉食。”

管家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刀子刺进雪姬的内心。

在雪姬没有看到的地方,管家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忍,他的嘴唇每说出一句话就会颤抖一下,直到最后说完,管家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悲伤的看着蹲在自己脚下的小女孩。

这次她没有在去抚摸雪姬的头顶。

“或许她一直都在等自己的安慰吧。”管家内心想到。

但是他又想起了来时公爵大人对他所说的话:

“藤原,雪姬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当年他只是一个跟在公爵身后的年轻人,如今两人都以垂垂老矣,但岁月并没有抹去他的敬畏,也没有让他遗忘自己的身份。

自己只是一个家臣,或者说是奴隶,但他甘愿如此。

“啪——”

许久,雪姬的哭泣声弱了下来,在管家欣慰的眼神下,雪姬颤抖着手拾起了掉在脚边的黑色匕首。

“去吧,将这把刀插进它的额头。”

管家拉开栅栏,然后伸出手放在雪姬身后将她推了进去。

“呼呼——”

雪姬粗重的声音响在这间被照的宛如白昼的房间里,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嗓子中跳出来。

雪姬脸上挂着泪痕,恐惧的看着眼前巨大的魂兽。她一步一步挪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玄冰白毛猪平静的看着那个拿着一把小刀的女孩,直到这把刀离它的眉间不足一寸的距离时,它闭上了双眼。

“噗嗤——”

雪姬闭上双眼,将黑色的匕首深深埋进它的头颅。

“啊——”

雪姬尖叫着,她感受着双手粘稠的液体,那股滚烫的,炽热的血液。

“吼!”

伴随着雪姬的尖叫,整个牢笼里所有的魂兽都吼叫了起来。

“安静!!”

黑暗中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瞬间所有的叫声都戛然而止。只留下雪姬的声音依旧凄厉。

半晌——

一道黄色的土黄色的魂环从玄冰白毛猪身上升了起来。然后落在晕过去的雪姬身上,虽然失去了意识,但魂环还是选择了她。

管家来到雪姬身旁,盘坐了下来,替她守护着。

“这就是公爵大人家的娃娃?”

黑暗中传来一道询问。

管家没有回答,也许是不屑回答。

似乎黑暗中的人也清楚,随后冷哼出声。

“哼!”

巨大的牢笼再没有一点声音。

管家温柔的看着自己怀中皱着眉头的雪姬,然后轻轻的抚摸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最后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即使魂兽死后残留些许怨念,但管家相信,这对于雪姬来说都不算什么,她已经克服了内心最深的恐惧。

寒城的天总是黑的很早,黑夜永远比白天要长,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这已经成了习惯。

路灯依次点亮,市民依旧来往着,有的要去交易大街贩卖东西,有的要去商业街吃晚餐,也有的人回去剧院去看夜晚的剧目。

虽然已经是黑夜,但寒城居民们的生活并没有就此停止,城市依旧喧闹着。

在寒城东北方向,靠近废墟的地方,有一处低矮的房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堵围墙顺着天空竞技场旁围建起来。

这里对于寒城的人来说都过于神秘,曾有人听闻这里是处理死人的地方,夜晚总会有凄厉的惨叫。

但没有人知道,这里只是一个竞技场自己培养魂师的地方。

他们从废墟收养那些瘦弱的小孩,给他们食物,赐给他们魂兽和魂环,让他们去替竞技场决斗。

活下来的孩子最终会成为竞技场的工作人员,有的会被分配到大陆的各个角落,有的会成为一个强大的魂师。但前提是活下来,活着的才是有价值的。

至于死去的,就是兽笼里魂兽的食物罢了。

“这是他仅剩的东西了。这次就不向你要钱了。”

黑暗的走廊拐角,一个懒洋洋的男人伸手递出一串狼牙项链,放在一只瘦小的手掌上。

阴影遮住了男人半张脸,另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但是如果有刚才那场决斗的观众看到,就会惊呼。因为这个男人正是玉天星那场比赛的裁判。

“谢谢。”

女孩接过了项链,然后低下头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女孩伸出双手将长发从项链绳后掀起。

女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样子很单薄,但女孩并没有感到寒冷。她抬起头看着阴影中的男人问道。

“他死了吗?”

女孩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感情,似乎是在问一个平淡的问题。

“死了,尸体都喂魂兽了,大概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这串项链也许是他唯一的遗物了。”

“是谁杀了他?”

女孩继续问道。

听到女孩的询问,男人眯起了眼睛,然后冰冷的告诉她说。

“你没有必要知道。”

“我会查到的。”

女孩倔强的说道,她什么也不为,单纯就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他是你惹不起的!”

男人警告着说道。

“贵族吗?看来他死的很冤枉那。”

女孩伸出手指卷起一缕发丝,有些忧伤的说道。

“他并没有杀死你哥哥,对方像是第一次战斗的新手,每一招都对你哥哥手下留情,直到最后也只是把他打落在擂台下。”

男人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哦?”

女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奇的问道。

“对方很强?”

“很强,虽然只有一环,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但战斗天赋是无比的强悍。”

男人会想着那场战斗。

“看来他会很尽兴吧。”

女孩温柔的笑了笑,然后松开了卷成圈圈的发丝小声的说道。

“是吧羊!”

女孩握着锁骨间的狼牙怀念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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