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我就是个胆小鬼!真的!”
镜躲在庄园不远处的小巷中,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嚎着。
他感受到了从远处传来的莫名压力,那种散发到极致的恶念。
镜灰白的头发早已被打湿,软啪啪的贴在额头上,隔着杂乱的头发镜眼睛中写满了恐惧。
“我就应该听少将的话,我不应该来的,这可是魂圣!”
镜抱紧双腿,背后倚着冰冷的墙壁,夜晚的风吹过,浑身湿透的镜像是置身冰冷的湖水中。
镜哆嗦着,努力抬起头向庄园远远望去。
灯火通明的庄园自从少将进去后,没有发生一点变化,似乎也没有起什么战斗,但镜透过厚厚的镜片清晰的看见庄园上空压抑的紫红色魂力,将整个庄园淹没。
“啊——原谅我,原谅我!”
在阴暗逼仄的墙角,镜抱头痛哭,咸涩的泪水滴落在镜片上,模糊了镜眼前的景象。
“这样也好!至少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镜心中是这么想的,但肌肤上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抖,感受着从远处传来的死寂。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夜晚的寒城一如往常的宁静,突然从远处雪狐魂王的庄园上空传来一声巨响,一道银白色的刀光将整个夜空撕裂开来。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镜的身体突然颤粟起来,他茫然的转过身向远处的庄园看去。
只见紫红色的天空被一道银光穿透,随后整个庄园的上空宛如镜子一般破碎开来,晶莹的碎片飘飘撒撒落了下来。
“唔——”
随之响起的是寒城的警报声,镜震惊的看着倒塌的天幕,他慌张的拔起沉重的腿,踉跄的向庄园走来。
“少将大人!!!”
很快镜就走到了庄园的大门前,双手用力的抓着冰冷的铁门,透过废墟一般的庄园,镜看到了远处的雪国。
他内心惊恐的喊着,但耳边只传来晚风呼啸的声音。眼前白色的光点在不断的闪烁,突然又蒙上一抹黑色。
“嗡——”
忽然镜的听力恢复了起来,世界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庄园不再是他来时的那般祥和,华丽。暗红的血水流淌在沟壑纵横的地面上,混合着残留的锋利的气息,流进水池中。
水池里浮满了头颅和人体的不明器官,散发着血腥恶臭。
庄园中的树木都向一旁倒去,光滑的截面,似乎是被锋利的物体切开,满地的树叶和花朵中夹杂着几缕黑色的羽毛,花叶掩盖下是无数只残缺不全的渡鸦尸体。
庄园的房屋,镜刚刚离开没多久,但已经丝毫认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了,它变成了一片废墟。
房屋的墙面被切割成整齐的样子,没有任何灰尘,看上去就像是倒塌的积木,从大理石柱下流淌出一条潺潺的小溪,也是红色的,似乎有人被压在了废墟下面。
庄园中,花圃的中央躺着一个人,他的身边被拱起的泥土环绕着,花朵和树木的残肢将他的身体掩盖住。
这个人穿的应该是白色的衬衫,但现在混合着泥土和血液,看上去残破不堪。
虽然很难发现,但门前的镜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少将大人!”
镜再次喊道,但声音却飘渺不定,透露出镜内心的恐慌,轻飘飘的声音在晚风中被吹散,声音似有似无。
雪国躺在泥土中,血液从他腰间流出,染湿了大片的泥土,变成腥臭的沼泽。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少将做的吗?他究竟在和谁战斗!”
镜的内心宛如一团线,捋不清方向,他愤怒的埋冤着自己。
“如果自己再坚强一点,再强大一些,少将大人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镜颤抖着想要走上前,但双腿却像是面条一般软弱。
“站起来啊!”
镜内心大声的吼着,双手用力的扒着铁门。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让开!纠察队办事,无关者速速离开!”
镜的身后伸出一只黑色的手将他推开,从他身后陆陆续续走进来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军人。
“求你!”
镜倒在地上,脸上的眼镜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镜伸手抓住一个人的裤腿,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的请求着。
“里面的那位是少将大人!救救他!”
“你说什么!”
被拉住裤腿的军官厌恶的皱起眉头,但似乎从脚下这个人的嘴里听见了他不敢置信的名字,他蹲下身,双手扶着镜的的肩膀,大力的摇晃着。
“请再说一次!”
镜感觉自己的世界逐渐陷入了黑暗,在最后的意识中,他喃喃的说道:
“救救。。。。。雪国。。。少将!”
士兵贴进耳朵,面部表情逐渐震惊,他张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昏迷的人,然后用力的摇晃着。
“喂!醒醒!“
这时从士兵身后又走进来一个身披大氅的中年男子。
“不用再摇了,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究竟是成熟了怎样的压力,才会整成这个样子!”
“将军大人!”
这是北域都护府统领军权少将,纠察司总管,李靖,与雪国同级,分属不同部门,直接对公爵负责。
还有一点,他也是负责西关三城的治安的总管,雪国只是负责魂师队伍,以及情报司的事情。
还有他们之间关系并不是很和谐。
“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动静!”
李靖严肃的问道,深深的法令纹显的整个人有些阴翳。
“是,这个人说庄园中那个受伤的是雪国少将,并且受伤很重!”
“嗯?”
李靖听后,皱起眉头,心中想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并且公爵大人为什么要我过来看看,难道公爵。。。”
想到这里,李靖不敢再往下深思,就此打住,回过神,他看着眼前正襟危立的士兵,阴沉沉的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如果雪国少将出什么事情,你们都要被问责!”
李靖愤怒的大吼着。
“是!!!“
看着急匆匆跑到庄园的士兵,李靖再次皱起了眉头,黑色的大脸像是锅底一般严肃。
看着残破的庄园血流成河,尸体遍布,李靖的视线随着从他身前经过的士兵看去。
他们抬着的正是雪国,李靖看着被染红的白色布片,和不断滴落的血液,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雪国小子也陷入了危机!”
“士兵!里面发生了什么!”
李靖叫过一个人问道。
“是!”
“雪狐魂王庄园内所有人包括仆人都被残忍杀害,庄园中只发现一具完好的女尸以及受伤的雪国少将!”
说完士兵再次抛开,四处搜寻着。
李靖瞳孔猛然一缩,然后看向庄园中。
“不对,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但为什么没有一丝痕迹?”
李靖心中升起一抹阴霾。
“究竟发生了什么!!!”
夜还长,但转瞬既逝,白天降临,黑夜离去,很快这件事过去了三天。事情也在寒城开始发酵起来。
“我们这是要准备去哪?”
玉天星坐在镜子前,身后一位漂亮的女仆整理着他的头发,然后为他系上领带,再将领子翻下去。
“医院!”
白鸽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满意的看着气质逐渐高贵起来的玉天星,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玉天星伸出手挠了挠有些痒的脖子,然后说道:
“是那个少将吗?”
“手不能乱放!啪!”
白鸽拿起桌面上的领带抽了过去。
为玉天星整理的女仆吓得跪倒在地上,像鹌鹑一样颤抖起来。
“下去吧!”
白鸽撇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女仆说道。
“是,大人!”女仆颤抖的说道,然后低着头用膝盖滑了出去。
“你猜的没错,是你见过的那个少将!”
白鸽将领带扔在一旁,然后看着懒洋洋的玉天星说道。
“听说,少将大人屠了雪狐魂王满门,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快要死了?”
玉天星嘴角上扬,笑着说道。
“你是听谁说的?”
“报纸上都那么写着的!”
玉天星耸了耸肩!
“你相信?”
玉天星又耸了耸肩,双手摊开。
“谁知道呐?”
白鸽看着玉天星的态度,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玉天星这幅模样。
“好了!我们走吧,或许今天过后,相见他就没这么容易了。”
白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玉天星说道。
玉天星仰着脑袋,瘫坐在椅子上,无奈的说道。
“是~是~”
寒城,魂师医院,这里有很多辅助性魂师任职。
“请问你是!”
进门后,吧台后面的一位女魂师问道。
“我是来看望雪国少将的。”
白鸽领着玉天星来到医院,礼貌的向她说道。
“是少将大人吗?前几天看望他的人很多那,今天似乎少了很多,你们二位是今天第一个看望他的人!”
女魂师忧愁的说道:
“少将大人那么好的人居然被诬陷,并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你说对吗?”女魂师向白鸽问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魂师小姐能不能告诉雪国少将住在哪间病房那。”
“哦,抱歉。少将大人在四楼的四零三病房那里是特殊看护病房。”
女魂师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谢谢!”
白鸽到了一声谢领着玉天星转身离开。
身后女魂师好奇的看着那个优雅的男人和他身边可爱的小孩,好奇的想着。
“他们是什么人呐?也许是贵族吧!”
四楼。
“铛铛——“
白鸽轻轻的敲着门。
“请进!“从门内传来一声有些虚弱的声音。
“咔——“
白鸽推开门,带着玉天星进来。
玉天星好奇的看着房间里的陈设。
洁白的病房没有一丝尘埃,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坐在病床旁边,床上躺着的正是前几天见过的雪国少将,此时面无一点血色的比着眼睛。
“您是这里的医生吗?“
白鸽走上前,摘下帽子问好。
“不是,我是他的属下,你们也是来看望少将大人的吗?“梦千年从椅子上站起身问道。
“是的,我是他的朋友。“
“少将大人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在他困难的时候看望,他应该会很欣慰吧!“
梦千年看着床上的雪国痛苦的说道。
白鸽领着玉天星坐在了一旁。
“少将大人的情况怎么样!“
白鸽问道。
“不太好!身体里一半的内脏都被切开了,并且失血过多,虽然以他的魂力修为和身体恢复能力,但这样的伤还是太重了。”
“并且残留在身体里的那股邪恶魂力一直在阻碍着伤口的愈合。”
梦千年淡淡的说道。
“那还真是不容乐观那!”
白鸽歉意的说道。
玉天星坐在一旁看着雪国的面庞,那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一具尸体一般。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静。
“铛铛——”
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梦千年再次说道。
“应该是其他来探望少将大人的!”梦千年对白鸽说道。
“嘎吱——”
门被推开,从门外走进来一位曼妙的女子,身上穿着昂贵的丝绸做成的裙子,随着她的走动,裙底下露出穿着白色丝袜修长的美腿。
黑色的小皮鞋在地面上敲响。
“你好,我是来看望少将大人的。”
从门外探出一张美丽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像是天地间的鬼斧神工。那双灵动的眼睛环视着病房里坐着的四个人。
女子捧着一束百合花走了进来。
“请问你是。。。。”
一瞬间,即使是见过红夫人美貌的白鸽也对眼前这位女子的容貌赞叹不已。
听到问话,女子有些局促。
“那个,我是细雪歌剧院的演员,听说少将大人受了伤,前几天因为忙于演出,以及准备月底的戏剧,没有时间。今天我趁着剧院总管不在偷偷跑了出来。”
女子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道。
“少将大人一直是我们歌剧院的常客,我也经常能看到少将大人的身影,但从未和他搭上话。”
说道这里,女子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雪国,好看的眉毛簇了起来。
“真是让人看着揪心。”
女子将花束放在了床头,然后向着众人鞠了一躬,说道:
“谢谢,我这就走了。”
“不多呆一会吗?”梦千年挽留道。
女子摇了摇头,从她额头流下几缕俏皮的发丝。
“不了,能看一样雪国少将就很知足了!“
说罢女子走出门。
白鸽感叹这少女的美好,情不自禁的问道:
“请问小姐的芳名,有时间自然会去剧院捧场。”
听到白鸽的话后,女子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笑眯眯的躲在门后,然后说道:
“金!金·布拉格雷,布拉格雷是我的姓氏!”
说罢金像一只小鹿一样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白鸽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感叹着!
随后他也站起身,向梦千年说道:
“我们也要离开了,如果少将大人需要什么帮助,请尽管来找我!”
“我叫白鸽,是地下酒馆的总管。”
说罢白鸽微微鞠躬,然后戴上帽子,领着玉天星离开了。
看着紧闭的门,梦千年回想起来前几天夜里那个坐在马车上的男人。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