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的人到底是谁呢?
肖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东厢又传来疯姨娘蔡璟的声音,阴森诡异。
隔壁还传来小光头的鼾声。
这是一个喧闹的夜,实在睡不着,肖寒索性从爬了起来,摸黑拖条凳子坐到窗边。
雪已经开始化了,雪从树上簌簌地跌落到地上,时起时伏。
她想将脑袋放空,决定什么也不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还有些泛白的雪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忽然传来“吱嘎”的一声。
肖寒抬头望去,竟然发现东厢门口站着个人,一个白色人影正慢慢移动着,而她移动的方向,赫然是院角的那口枯井。
看这装束,肖寒知道,定是蔡璟的梦游症又犯了。
只见蔡璟走到井边,静静地站着,无声无息像个鬼魂。
肖寒想站起身看清楚一点儿她在干什么时,便又听见她的声音。
说话声,声音不大,断断续续,却吐字清晰。
只听她道:“我……你爸妈……找我……”
肖寒实在吃惊不小,她直接站起身来,没想到恰巧碰倒了座下的凳子,“哐当”一声,凳子倒地。
四周突然又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雪落地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看见蔡璟已从井边转身。
“桀桀……赫赫……”嘴中又冒出那怪异之声来,与上一刻说话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肖寒终于忍不住开门走了出去。
雪地上已有积水,见蔡璟快走进东厢,肖寒突然喝道:“站住!”
蔡璟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径自进了屋。
身后的灯亮了起来,小光头和张蓉均听见了肖寒的声音,等二人走出屋时,肖寒已经来到东厢。
她站在门口,对屋中说道:“我就知道是你,出来吧,别藏了。”
“桀桀……赫赫……”
房中这声音既像是哭,又像是笑,时而尖利,时而凄婉,总之,很是诡谲。
小光头和张蓉已经走了过来。
张蓉问道:“肖法医,这是怎么了?”
小光头也问:“寒姐,怎么回事儿?”
肖寒没理他们,而是继续对屋中说道:“你能装到几时?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
房中依旧没有回应,张蓉扣好衣服,提着灯直接走进东厢,见肖寒二人要跟进去,连忙拦住:“肖法医,先让我进去看看,别是姨娘的失心疯又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可成?”
“我……好吧。”
见张蓉的态度坚决,而自己又没有实在的证据,肖寒只得妥协,与小光头悻悻地回到西厢。
回到屋中,小光头忙低声问:“寒姐,到底什么情况?”
肖寒没回他,而是对他说道:“有问题,这个蔡璟绝对有问题。从明天起,你得守着她,最好是寸步不离,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
肖寒点头,继续说:“你休息吧,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今晚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光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简直一头雾水,但肖寒不说,他就只得按肖寒所说的去做。
第二日起床,门外的雪已化了大半儿,雪融化的时候总是更冷,本来温热的脑袋经冷风一吹瞬间变得冰凉。
肖寒没在房中,也不知去了哪里。
小光头依言先看了下东厢。
东厢的房门紧闭,而张家厨房炊烟袅袅,看来,张蓉正在做饭,而疯姨娘蔡璟还没起床。
小光头直接走进厨房,叫了声张姐。
张蓉这人还算不错,每天起早贪黑地负责他们的伙食,虽说肖寒二人是以帮其找张忠为名住进的张府,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肖寒只和林之兰的案子较劲了,看样子要她帮忙找到张忠,真有点遥遥无期的架势,但张蓉却毫无怨言。
看见小光头,张蓉忙说道:“你等一会儿啊,饭马上就好。”
小光头嗯了一声,忙问道:“看到我寒姐了么?”
“她出去了,听说蔡家坡死人了。”张蓉回道。
“蔡家坡?”小光头问。
“嗯,在镇南边,从这里过去的话差不多要走小半个时辰。”
“这么远?”
“嗯,你不去?”张蓉问。
“她既然没叫我,应该是不想我去的。”小光头笑道。
“那行。”
小光头和张蓉在府中聊着天儿,殊不知此时的肖寒已焦头烂额。
蔡家坡说是坡,其实就是一片小树林。
报案的是镇上的余老五,尸体是他儿子九斤昨天下午发现的。父子俩原本是想拾点被雪压断的树枝回去做柴火,可没想到九斤在拖一根树枝的时候,竟然拖出了一具尸体,虽说已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了,但也被吓得够呛。
等他们回到镇上,正巧听到镇上的人对翠竹庵的事议论纷纷,当然,也听他们说起了肖寒二人,所以天刚亮,余老五便找上门来。
镇上的人一听说又死了人,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群人闹哄哄地跟着肖寒他们一起来到蔡家坡,找到昨天发现尸体的地方。
还好,尸体还在。
原本心底想着这会不会是关于红花葬的又一个命案,此时发现沿途以及命案现场没有半片花瓣的时候,肖寒怅然地吐了口气,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这是一具男尸,由于积雪已化得差不多了,所以一眼就能看清楚死者的身体。
五尺多的身高,体型微胖,板寸头,身穿着一套青底红色印花的长袍马褂,脚上只剩下一只黑色布鞋,白色袜子上沾着污泥。
死者面部朝下躺着,因而还看不见他的脸。
他的背上还有些散乱的树叶,头发潮湿又坚硬地黏在脑袋上,脑后有一处头皮甚至已被掀翻,痕迹很新,显然是被九斤拖动树枝时造成的。
肖寒放下尸检工具箱,在尸体三丈开外的地方,叫人帮忙做了一个临时警戒线,然后蹲下身,戴好手套,拂掉尸体身上残留的雪和树叶后,这才打开了工具箱。
为了尽可能地保证尸体的原样,她决定当场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