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爷子看着安雅撒娇的模样说道:“让承东娶安雅,真是难为他照顾了。”在他的眼里安雅还是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而已。
“您说哪儿的话,恐怕是委屈了安雅呢。”顾夫人笑着回答。
然后走上前礼貌的跟安老太太问候道:“伯母,早该来看望的,真是不好意思。”顾夫人带着笑容。
“小雅,快去给你婆婆端茶。”安老太太拍了拍安雅的手,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这么客气,快请坐。”
顾夫人和安老爷子、安老太太谈着话,安雅就端了茶上来。
顾夫人淡淡地品了一口,道:“嗯,想必安雅这烹茶的手艺是跟您学的了,真是如出一辙的像。”
“安家也就这么点儿东西能教给安雅了。”安老太太淡淡说道:“安雅这孩子从小骄纵惯了的,你这个做婆婆的可要好好地管教她。”
“您说哪儿的话,依我看是我家承东太不懂事,安雅的性子倒是温良和善的。”顾夫人看着安老太太的手一直握着安雅的手,她明白安家是多么地视安雅为掌上明珠,若不是情非得已,想来安家是不会做出联姻这样的决定的。
“你家老爷子身体还好?”安老爷子端着茶杯问道。
“还是老毛病,您也知道的,多少年积下的,现在也是慢慢调养着呢。“顾夫人自然知道安老爷子和自己公公的交情,当年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安老爷子对公公又有救命之恩,这层关系比起旁的来讲还真是更加深厚,她也明白公公当年执意而为的意思。
“人上了年纪了,不似当年喽。”安老爷子感叹着,道:“当年的年轻小伙子,现在也成了一把老骨头喽。”
顾夫人笑着点着头,道:“我看您这身子骨还好。”
“还不是那样,药罐子一个。”安老爷子自嘲地笑着。
“爷爷,你还吃着药呢?怎么都不跟我说?”安雅担心起来,她太久没回来,甚至很长时间连电话都不曾打一个,现在爷爷说这些,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都是老毛病,跟你说什么,年纪大了总有些零件不好使了,你呀就不用担心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安老爷子宽慰着自己的孙女,然后说道:“安雅啊,去厨房看看端些水果过来。”
“可是有草莓?”安雅笑眯眯地猜测着。
“鬼丫头,快去吧。”安老爷子拄着拐杖说道,看着安雅离开客厅,然后又喝了一口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顾夫人知道这是安老爷子有意支开安雅,有话单独要跟她讲。
“伯父,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顾夫人也是在大家族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这种事情她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安老爷子清了清喉咙,道:“安雅这孩子性子倔,却又是极其的听话孝顺,当年这桩婚事真的是万不得已,既强迫了承东,又逼迫了安雅。这两个孩子我看着都是于心不忍的。”
顾夫人第一次听安老爷子这样讲话,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拐杖,眼神中带着很深得担忧,他担忧的太多,担忧儿子和儿媳,担忧家族,更加担忧这个唯一的孙女。
“您这是怎么了?”顾夫人皱了眉头。
“你让我说完。”他又清了清喉咙,喝了一口茶,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跟老顾头玩笑过,说将来咱俩家就联姻吧。我的孙子你的孙女,要嘛就是我的孙子你的孙女……都是多少年的玩笑了,那个时候大家确实是当作玩笑说的,可真的没想到啊……”
“老头子,你就别多想了。”安老太太有些不忍心道。
安老爷子摆摆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老顾头最满意的长媳,承东我也是很满意的,可是我们安雅的心更重要。”
顾夫人似乎有些预料到安老爷子要说的话,安家毕竟是安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即便是落难,即便是万不得已,他们也要护着安雅,这样的心思她自然是在明白不过的。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安雅,既然进的顾家的大门,又喊了我妈妈,我就一定保护好她。”顾夫人认真地说道:“不瞒您说,当年安雅的妈妈也托付我照顾她。我明白安雅对安家的重要,所以您放心。”
安老爷子重重地点点头,道:“只要安雅幸福,一切都不重要。”
顾夫人有些动容了,就在刚刚她做了一件没有保证的承诺,她可以保证保护安雅,但是却不能保证安雅幸福。
因为安雅的幸福不在她这个做婆婆的手里,而是在她儿子的手里。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对于儿子她希望他顺从他的心,希望他的生活安心。可是对于安雅她又是那么的不舍和不忍,从两年前安雅母亲地嘱托,到现在安家老爷子的话,无不是在敲打着她的心,她更明白的是,安雅不仅仅是温柔恭让的安雅,她的身上更有着不一样的光芒,只是现在暂时隐藏了。
安雅走进厨房,陈奶奶正在里面忙活着,看见安雅进来笑呵呵地说道:“我们的小姐回来了。”说着拿起一颗草莓递到了安雅的嘴边。
安雅笑着说:“还是陈奶奶疼我。”然后张开嘴吃掉那颗草莓。
“甜不甜?这可是老首长亲自种的,就是因为你喜欢吃。”陈奶奶看着安雅鼓着的小嘴,满心的欢喜。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只觉得就是那么一转眼的时间,小小的安雅,就长这么大了,还嫁了人。
“这是爷爷种的?”安雅看着那一颗颗颜色鲜艳又诱人的草莓,心里有一阵阵地说不出来的感动。
“嗯,你奶奶挑的种子,说是等你回来就能吃上了。”陈奶奶满眼宠爱地看着她,这几年安家不太平,事情来的突然,安家老首长竭尽全力保全整个家族,把该送出去的都送出了,就连唯一的安雅也。
她是从小看着安雅长起来的,她看着心疼,却没有办法。
“陈奶奶,有哥哥们的消息吗?”安雅拧开水龙头,水花打在她的手上,有些凉,可是她却喜欢这感觉。
“很久没来信了,也不知怎么样了。老首长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别担心了。”陈奶奶淡淡地叹了口气,“好在你没走那么远……”
安雅是安家唯一的女孩儿,也是年龄最小的,她有三个哥哥,都是三个大伯家的。以前他们兄妹四个人就在这大院里慢慢地长大,到处都是他们的笑声,可是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自从事情发生之后,安家自知瓜葛不断,为了保全,安家老爷子把孙子们统统送走,可知这一走很难联系消息,只有等。
当年安老爷子最难做决定也最难下决心的就是安雅,这个长在他身边小花骨朵儿一样的人儿,他怎么忍心送走,走了就见不到了。
那个时候人人自危,当时虽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命令下达,但是凭着这么多年的战场直觉,安老爷子深知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决断的时候。不管事情是被牵连,还是有人故意陷害,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
“你们都走吧,趁着还有时间,好好保重自己。”这是当年安老爷子召集家人说的话,“我留下,不管如何总会有几分薄面的。我会等着所有事情都过去,我等着你们回来看我,我等着咱们重新团聚。”当年的事情似乎还在眼前,爷爷的话也始终在耳边……
那个时候,安雅看着哥哥们都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她不知道爷爷对自己有什么安排和打算,或者,她留下来陪着爷爷奶奶。她带着一丝高兴的这样想着,她留下来,她不走,她哪也不去。
直到顾家人的出现,安雅记得那天她午睡起来,听见爷爷书房里有声音,那是极其严肃地谈话声,她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心里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安老头,你再仔细想想,这是唯一的办法,留安雅在身边并不能保护她,上面的命令是严惩不贷,所有人都会有牵连,只有顾安联姻,趁现在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婚姻大事,岂能这样随便……”
“现在是避难,你懂吗?你把所有人都送走了,儿子儿媳,孙子都送走了,只留下安雅,她是安桐森的亲女儿,而且她已经成年,就算事情不波及至她,可是真的对她就好吗?”
安桐森……那是爸爸的名字,是什么事又牵扯上了爸爸……安雅呼吸急促的跑开,跑到院子里,天阴沉沉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放心,我不是为了别的,我就是来上门提亲的!安雅我绝不亏待……”这句话安雅没有听到,时隔多年之后,她才知道当年那个在书房跟爷爷谈话的人,就是顾承东的爷爷。也是时隔多年之后,她才知道,顾家老爷子早就看中了她。
这是顾家人的承诺,就为着这个承诺,为了安雅能够平安度过这几年,安老爷子终于点头。
“好了都洗好了,你快端过去吧。”陈奶奶将一大盘子的草莓码放整齐递给安雅,这孩子心思重,不知道又想什么了。
“嗯,陈奶奶我过去了,您多保重身体。”安雅淡淡笑着。
“哎……”陈奶奶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塞了,这孩子总是这样,总是让人看着心疼。
安雅端着草莓回到客厅,爷爷正在喝茶,奶奶远远地望着她,婆婆淡淡地笑着,气氛看上去还好,可是似乎又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爷爷种的草莓特别甜。”安雅蹭到安老爷子身边,像只小猫。
“你从小就喜欢这个,快让你婆婆尝尝。”安老爷子说道。
“你看安雅这性子,将来若是有了宝宝一定也是个温顺的。”顾夫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的平淡,可让安雅浑身一惊。
宝宝……怎么会有宝宝,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有个宝宝也好,家里得有个小东西才热闹。”安老爷子也说道。
顾夫人心领神会的跟安老爷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