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慕容熠还是很小声地回道:“是我。你找佑琪有什么事吗?等她醒来我转告她。”
佑琪?他俩何时称呼都变得这么亲密了?
秦木蓉愣了好一会,很想问慕容熠怎么会在齐佑琪家,但满腹的疑惑到了最后一个字都没问出口,还是等齐佑琪醒了盘问她比较妥当。
秦木蓉说:“没什么事,等她醒了,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慕容熠回道。
秦木蓉挂了电话,在想着什么,又想到了什么,微微抿着唇,笑了。
她给展翊打电话。
展翊的语声低沉:“喂!”
秦木蓉听见了人声嘈杂,问道:“你在忙吗?”
展翊说:“嗯,在开会。”
秦木蓉忙道:“那先挂了吧!”
展翊轻笑着说:“不用,还可以聊两句。”反正那群人一直商讨不出个结果来给他,“你忙完了?”
秦木蓉“嗯”了一声,说:“翊哥,我觉得你说得对,以后佑琪的事,我还是尽量少管。”
今早展翊送她上班时,在车上她跟展翊说中午要给齐佑琪送吃的,展翊来了句:这种献殷勤的活,慕容熠就做了。她当时还觉得他在开玩笑。
她说:“我刚给佑琪打电话的时候,你知道是谁接的电话吗?是慕容熠。他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她说着自己的疑惑,展翊在那边微笑着听她说。
“而且你知道慕容熠跟我说什么了吗?他说佑琪刚睡着,问我找佑琪有什么事,他叫佑琪啊!叫的那么亲密自然,听着感觉他叫了很多年一样。”
展翊起身,把一班高层领导撂在会议室,出了门回自己办公室,笑着说:“人家现在是两口子,自然要叫的亲密一些。”
秦木蓉说:“可他们并——”她瞬时放低了声音,说,“可他们并不是真的两口子呀!”
展翊道:“你怎知他们以后就不是真的两口子了?弄不好他们假戏真做呢?”
秦木蓉沉默了一下,说:“希望如此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想起什么,对展翊说,“翊哥,我早上看见李涯了。”
展翊一怔:“在哪?”李涯不是随着秦漠去美国了吗?
“在急诊科,他领着温小曼的姐姐来找温小曼,也不知为何,我看着温小曼的姐姐觉得眼熟的很。”秦木蓉说。
温雅也来了?
展翊神情瞬时凝重了起来:“李涯怎么会认识温雅?”
“我也纳闷呢。”愣了一下,秦木蓉问道,“你怎么知道温小曼的姐姐叫温雅?”
展翊沉默着,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有些严肃地问道:“你确定看见的是李涯?”为什么李涯会跟温雅在一起?
秦木蓉拧了下眉,不明白他的语气为何变得如此严肃,她说:“我眼又没花,我还亲口告诉李涯温小曼的病房号。”
“病房?”展翊疑惑着。
秦木蓉说:“嗯,温小曼也不知是不是那晚鲁护士长说得她重了,跑去喝酒,结果急性酒精中毒。”
展翊沉思着什么,一会对秦木蓉说:“木蓉,先挂了,我一会再给你打过去。”
秦木蓉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嘟声,眸间浮上一层不解,又带着些许忧虑。
翊哥他怎么了?
展翊挂了电话,翻出周岩留在他办公桌上关于温小曼的调查报告,早上来时他还没来得及看。
他看着温小曼的资料。
温小曼,女,21岁,金州市人。
父亲:温胜利。胜利连锁超市创始人。
母亲:卫斓。胜利连锁超市老板娘。
姐姐:温雅。久居爱尔兰,当地知名画家。
展翊的指尖点触着温胜利三个字,这三字,在宋城的人际关系网中看到过。还有卫斓,所以他当时看到卫斓两个字的时候,神情才会愕然。
底下的资料写着,温小曼来江城,进急诊科医院上班,是宋城一手安排的。
而关于温小曼来江城的目的,却一时没能调查清楚,但公司的监控看见每天温小曼都会开着车来南生集团门口,坐在车里不下车,也不知道是在等谁。
她是在等秦漠吗?秦漠常年不在公司,所以她没等到才不死心的天天来?
展翊继续往下看,看到经历那一栏温小曼十七岁那年精神受创,患上轻度妄想症。
展翊拧了眉头。没想到这个温小曼果真精神有些问题。
再往下看时,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李涯。
他接起电话:“李涯。”
李涯在那边说:“翊哥,方便吗?”
展翊道:“说。”
“我现在在市中心医院。”听展翊并没有意外之情,想着应该是秦木蓉告诉他了,李涯直接进入正题,说,“你知道温小曼吗?宋城为了她闹得急诊科。”
展翊说:“刚知道她和宋城的关系,只是没查清楚她来江城的目的。”
李涯迟疑了一下,说:“我想,她来江城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你。”
展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李涯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早上李涯带着温雅找到温小曼病房。
温小曼安静地躺在那里。睁着眼,也不知在看什么。
“小曼。”温雅快速走过去,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温小曼,眸间满是心疼。
相反,温小曼看到温雅,面无表情,就好像是不认得温雅一般,静静地呆看着温雅。
“小曼,你怎么了?”温雅担忧极了。
温小曼还是不说话,直到瞥见李涯的身影,温小曼毫无色彩的眸子瞬时亮了一下光,她问着李涯:“是他让你来看我的吗?他是放心不下我的,对吗?”
李涯疑惑不解。听意思,温小曼好像认识他,而她口中说的那个“他”又是谁?
温雅听不太懂中文,更不会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小曼突然又黯淡了眸光,难过地说:“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来?他把我伤成这样,是因为内疚才不来见我的吗?我没生气,我一点也没生他的气。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看看我好不好?”
她究竟在说什么?李涯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
不等李涯问点什么,温小曼又自言自语道:“他不会来的,他一定不会来的,他跟秦木蓉结婚了,他抛弃了我,他抛弃了我。”她猛的冲李涯嚷道,“是秦木蓉不让他来看我的,是不是?一定是秦木蓉那个贱女人,她抢走了我的展翊,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李涯似乎理出点头绪来,眼眸一眯,原来她说的那个“他”是翊哥,只是翊哥什么时候认识的温小曼?
温雅虽然没听懂,但看出温小曼很激动,她用英语安抚着:“小曼,你怎么了?你先别这么激动。”
温小曼一把推开了她。
温小曼的力气太大了,瘦弱的温雅被她推得连退了几步。
若不是李涯眼疾手快,挡在了温雅身后,温雅这一刻已经撞到墙,但温雅还是扭伤了脚。
李涯扶着温雅的手臂,深皱着眉头,虽然不知道她与秦漠什么关系,但秦漠让他跟着她,自是有让他保护她的意思,她若受了伤,他便要承担着保护不周的罪名。
他问着:“你怎么样?”
温雅忍着泪,小声回了句:“没事,谢谢。”
温小曼忽然冷静了下来,看看李涯,又看看温雅,似是想起点什么,问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又用英语问温雅,“你怎么认识他?”
温雅回说:“机场遇见的,你知道我容易迷路,是他好心帮我,送我来找你。”
温小曼忽然笑了一下,笑的有些瘆人,说:“是吗?那还真是巧。你知道他是谁吗?”
温雅看了李涯一眼,说:“他叫李涯,是好心人。”
温小曼冷笑道:“好心人……呵呵……”她指着李涯,大声说,“这个好心人,是展翊的人!是秦漠的人!”
温雅的眼眸又瞬时落在李涯身上,一下红了眼眶,似是不敢相信,又觉得并不可能,泪含在眼中,但她在极力忍着。
“你不让我跟秦漠相认,自己却跑去跟秦漠相认。”温小曼痛苦地指责着。
温雅忙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他是——”顿觉眼下不是场合,她让自己持平了语调,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对李涯说:“李涯,谢谢你,现在我找到妹妹,就不耽误你了。你忙你的吧。”
李涯刚听出个油头来,就见她下逐客令,迟疑了一下,不走,又没有合适的理由留下,走,又怕辜负了秦漠的交代,斟酌了一番,他还是先离开这个病房再说。
于是他点了点头,退出病房,刚带上病房门,李涯听见温雅柔和的劝着温小曼说:“小曼,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你要我怎么冷静!”温小曼哭了,哭的撕心裂肺,“你知道我喜欢他,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温雅抹了一把她的眼泪,又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温小曼又哭又笑:“你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他,现在我长大了,可他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他娶了别人,你骗我,你骗我。”
温雅连连安慰,怕她情绪太激动会伤害自己:“没有,我没有骗你,我又怎么会骗你。”
温小曼看着她,泪水潸潸:“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娶别人不娶我?”
这个问题温雅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心疼着温小曼对展翊的这片痴情。
温小曼在十四岁那年,看到展翊的财经新闻,那一眼,她迷上了展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收集着展翊的消息,做着梦都想嫁给展翊。
十七岁那年,收看展翊访谈节目时,听到展翊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正直,善良,独立,坚强,他希望将来能娶这个女孩子做妻子。
温小曼当场砸了所有东西,又哭又闹。
后来她患上了妄想症,幻想着自己就是展翊喜欢上的那个女孩子,幻想着和展翊相识相知相爱的每一个情节,她甚至每天快乐地陷在这些情节当中。
母亲卫斓看不下去了,拉着她去看医生。
得知一切都是假的,她伤心欲绝,几度轻生。
温雅哄骗她说:小曼,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到了法定年龄,姐姐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于是她开始接受治疗,病情逐渐好转,看着她又恢复了活泼快乐的模样,温雅以为她放弃了展翊。
可没想到两个月前,她给温雅打电话,说人在江城。
她在电话里问温雅:姐姐,秦漠是谁?
温雅当时一惊,结结巴巴地回了句:不、不知道。
温小曼说:姐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温雅立即说:没有。你去江城干什么?
温雅想转开话题,可温小曼又固执地问了一遍:秦漠到底是谁?
温雅沉默了。
温小曼说:秦漠是不是我们的大哥?同母异父的大哥?
温雅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温小曼笑了,说: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我去找秦漠,就可以近水楼台接近展翊了?
温雅反对道:你不可以去找他,不可以跟他相认。
温小曼问道:为什么?
温雅说:因为他恨妈妈,恨爸爸,恨我们温家人,他绝不会认你的。
温小曼不理解道:为什么会这样?
温雅说:那是大人之间的恩怨。小曼,你记住了,如果你想接近展翊,就不要去找秦漠,否则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接近展翊的机会。
温小曼听话的真没去找秦漠,偶尔给温雅打电话说着在江城的情况,说她等了展翊好几次也没见到他,她说她不着急,只要能和展翊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她就不怕见不到他。
温雅一边支持着她,一边又提心吊胆害怕着,怕她听到展翊的拒绝会想不开。
果然前天她接到温小曼的电话,温小曼在电话里哭的撕心裂肺,吓得她挂了电话就订机票,只可惜当天到江城的机票售空,她只好选了就近日期,飞来江城找温小曼。
“小曼,既然展翊已经结婚了,你就放弃他好不好?”泪水噙在眼眶,她说。
“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温小曼突然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