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姑娘微笑着,礼貌地问道:“请问有预约吗?”
秦木蓉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没有预约不能见我们秦总。”前台还是微笑着,话语依然客气,说,“我可以帮小姐填表预约一下,请小姐留下您的联系方式。”
秦木蓉淡淡言道:“不用了,他见不见我是他的事,反正我已经来过。”
说完,秦木蓉转身要走。
展翊在那一刻,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拦下了秦木蓉。
对着前台做了个让她噤声的手势,他对秦木蓉说:“你好!”
秦木蓉看了他一眼。
他又说:“我就是秦漠,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木蓉面无表情地拆穿他,说:“你不是!”
展翊双手抱胸,问道:“你怎知我不是?”
秦木蓉掏出手机,搜了“南生集团秦漠”几个字,出来一张英俊的脸,这张脸,并不是眼前这个人。
展翊眉头一挑,这丫头看着像是有备而来,他也不好再骗下去,说:“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带你去见秦漠。”
秦木蓉没有一丝犹豫,说:“我叫秦木蓉,来自木蓉镇。”
木蓉镇,跟秦漠一个地方。
见她冷静的眼眸中带着一抹坦诚,展翊说:“这么相信我?”
秦木蓉又在手机上输入“南生集团展翊”,看着跟眼前这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她话语淡漠地说:“请你告诉秦漠,我来找过他。没有别的目的,只是答应了爷爷来找他,他见不见我不重要,我来过就行。”
说完,秦木蓉又要走。
展翊说:“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
秦木蓉站在那,眼眸有些狐疑地望着他。
展翊说:“你跟我来。”
秦木蓉犹豫了一会,跟上他的脚步。
在办公室里,秦木蓉见到了秦漠。
也在这次见面中,展翊知道了秦木蓉与秦漠的关系。
秦漠的爷爷秦徳与秦木蓉的爷爷秦忠是兄弟两人,秦漠的父亲秦贤,从小是在秦忠家长大的,成年后秦贤对秦忠也是非常孝顺,如果当年不是秦贤不顾秦徳的反对,执意要娶秦漠的母亲卫斓,也许如今秦家也不会人丁萧条成这样。
秦徳因为这事一气之下病倒了,没些日子就撒手人寰。
秦忠见自己唯一的哥哥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对卫斓也心存恨意。秦徳葬礼上,他指着卫斓让她滚,秦贤也跟着一起走,再也没回木蓉镇。
直到多年后秦贤带着秦漠回到木蓉镇,跪在秦忠面前,把十岁的秦漠交托给秦忠,扭头就跑去跳了河。
秦木蓉的父亲秦尚为了救秦贤,一同溺水身亡。
秦木蓉的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在秦尚下葬那天,也投了河。
家中突遭如此横祸,若不是看在还只有五岁的秦木蓉份上,秦忠恨不能一头撞死。
他把所有对卫斓的恨意,都转移到秦漠身上,对秦漠不是骂就是打。
秦漠小小年纪承受着这些不该在他这个年纪所承受的痛苦,一直咬牙坚持。好在秦木蓉对他不错,每次都会偷着藏点吃的给秦漠,也会在秦漠挨打的时候,跪在一旁哭着求爷爷别打了。
秦漠十六岁那年,他终于忍受不了秦忠的毒打,在一个夜晚,带着秦木蓉私底下给他的一些零钱,离开了木蓉镇,遇上曾经的邻居慕容博一家,后来在慕容博的帮助下当了兵,几年后退了伍,创了业,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南生集团总裁。
秦忠是在一个财经访谈节目看见秦漠的,那年秦木蓉刚考上江城医大,秦忠原本就没什么收入,负担不起秦木蓉所有的学费,于是他让秦木蓉去找秦漠。
秦木蓉一开始不肯,甚至放弃了读大学的打算,秦忠已死相逼,秦木蓉才同意去找秦漠。
可大一大二这两年,秦木蓉骗秦忠说是找到秦漠,是秦漠替她交齐了学费,还给了她生活费。事实上,是秦木蓉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勉强负担起自己的学费。一直到大三,看着她一次比一次消瘦的脸庞,才瞒不住秦忠,加上秦忠生病,秦木蓉没办法,只好去找秦漠。
可她并没有求着秦漠帮助自己,她只让秦漠看在她的份上,去看一看爷爷,原不原谅爷爷过去的行为无所谓。
秦漠时隔多年再见秦木蓉,是非常高兴的,可看见秦木蓉眼中浓浓的陌生,秦漠也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于热情,他答应秦木蓉去看爷爷,也承诺会负担秦木蓉所有的费用。
可秦木蓉是个很固执的人,她把秦漠打给她的每一笔钱,都原封不动地送回前台转还给秦漠。
后来秦忠病情加重到不得不住院的时候,秦木蓉靠着多份临时工赚的钱,也负担不起秦忠医药费的时候,秦木蓉只能又一次去找秦漠,她希望在爷爷剩下的日子里,能过的不那么痛苦,为了她,爷爷吃了太多的苦。
她眼神异常坚定也非常固执地跟秦漠说她会还他这笔钱的,而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她又多打了一份工,省吃俭用的攒着这笔钱。
直到有一次展翊看见她在大街上发传单时昏厥过去,秦漠才发了狠说:木蓉,如果你不接受我为你安排的一切,那我从今往后,就不会再去看你爷爷,也不会承担你爷爷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
秦木蓉这才没办法,辞了所有的小时工,安心学习。
秦忠在良好的医疗条件下,奇迹般地活到了秦木蓉大学毕业、硕士毕业,看到秦木蓉穿上了白大褂,秦忠才没有任何遗憾地闭上了眼。
在照顾秦忠期间,展翊也是忙前忙后,当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喜欢秦木蓉,喜欢她的努力,喜欢她的坚强,喜欢她的执着,更喜欢她的善良。
秦忠也看出他对秦木蓉的喜欢,所以临走之前,拜托他对秦木蓉多多照顾。
展翊自然想对秦木蓉多多照顾,可秦木蓉太独立了,独立的根本不需要人照顾,加上秦忠刚走,秦木蓉就有不再倚靠秦漠的念头,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跟秦漠的关系,所以在秦忠头七这天,他在秦忠墓前,央求着她嫁给他,给他个机会照顾她一辈子。
虽然她答应了,可结婚快半年,他总能感觉到她在躲避着他。她对他一如既往的客气,完全没有当他是自己的丈夫。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她眼中,还不如她医院的同事熟悉。
不行,他要跟秦漠商量商量,把权利交出去一些,他也要富余出一些时间,多陪在秦木蓉身边。他秦漠就能天天守着小娇妻,凭什么他展翊就不能?
想到这,展翊的眼眸不由微微一眯,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唇角扬了一下。
夏天的雨是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走,毫无牵挂的。雨后的空气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秦木蓉睡到下午一点才醒来,掀开窗帘,一抹阳光钻了进来,秦木蓉伸手,挡了挡光线,透过指缝,她望见了雨后出现的彩虹。
放下手,她静静地立在那,看彩虹,也看更远的地方。
看了片刻,想着展翊说睡醒了给他打电话,她回到床边,拿起手机,拨出号码。
那边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传来展翊低沉又有些慵懒的声音:“睡醒了?”
秦木蓉“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她说:“是不是吵到你午休了?”
“没有。你洗把脸,一会我接你去吃午饭。”展翊嗓子清亮了许多,说。
这个点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秦木蓉回道:“不用,一会我自己在家随便吃点。”
展翊在那边说:“我也还没吃,就当是陪我。”
这个点他还没吃?秦木蓉沉默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回了一个字:“好。”
半个小时后,展翊开着轿车,在楼底下等着秦木蓉。
看见秦木蓉下楼的身影,展翊瞬时怔了一下。
这会的秦木蓉,穿了一件棉质白色长裙,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长长的头发随意的绾出丸子头,刘海下那张秀丽脱俗的脸化着淡淡的妆,峨眉细挑,凤眼含羞,朱唇微扬。整个人看上去清新阳光又不失妩媚优雅。
秦木蓉不是不会化妆,以前打临工的时候,有些角色需要,所以她学会了化妆,后来进入实习期间,忙的她团团转,也就放下了化妆品,更别提高跟鞋了,穿着平底鞋有时候双脚都能肿到发胀。
可展翊却误以为她不喜欢化妆,给她买的化妆品她一次没用,给她买的名牌包她说用不上,给她买的高跟鞋一直放在鞋柜里。所以看到秦木蓉现在的妆容打扮,虽然他心里欢喜,可面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
到展翊跟前,看着展翊平淡的神色,秦木蓉静静地问着:“我这样不好看吗?”
展翊眸光锁着她的脸庞,他说:“好看。”在他内心深处,无论秦木蓉什么样子都好看。
秦木蓉看了他一眼,低头眼眸垂落在自己的鞋面上,幽幽地说:“可是你好像,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展翊神情认真地说:“我不是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我只是不愿意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随性自然就好,没必要为了我的面子,去迎合他人的目光。况且,我的老婆,不化妆的样子,真的比谁都漂亮。”
听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秦木蓉抿了抿唇,说:“我不是不喜欢打扮,我只是没有时间打扮。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
展翊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来他对她还是了解的不够透彻。
心底埋怨自己挤不出更多的时间陪她,同时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他有些不死心地问:“你真的不是为了我刻意打扮的吗?”
秦木蓉眼神瞥向别处,很小声地回了句:“不是。”可耳根却抑制不住地发了红。
展翊从她的耳朵那看出了答案,也不揭穿,牵了她的手走向副驾驶。
感受到她手心如同以往的微微一颤,但好在她渐渐接受,不跟第一次那般惊吓地甩开他的手。
打开车门,手护着车顶以防秦木蓉碰头,待秦木蓉坐好后,他轻轻关上车门,转身回驾驶室时,唇角扬了一缕幸福的微笑。
一路上,秦木蓉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
展翊也不语,专心开着车。
途中,秦木蓉突然问道:“翊哥,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展翊怔了一下,以往秦木蓉从来不会主动问他这些。
觉察出秦木蓉心里有事,他说:“应该会有一个月。怎么了?”
秦木蓉还是望着窗外,她说:“明天我想回趟木蓉镇,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吗?我想爷爷了。”
展翊毫不犹豫地回道:“有!”
秦木蓉扭过头来,看着他,漂亮的眸子里有一抹不知意味的情愫,说了声:“谢谢你,翊哥。”顿了一下,她又着重说了一句,“谢谢你总是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老婆,对你好是应该的。但老婆对老公,总把谢谢两字挂嘴边,就不应该了。”展翊说,在打了把方向左拐后,他又加了句,“还有对不起三字,也不应该说。”
秦木蓉听着,微抿唇角,又转过头去看车窗外,许久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展翊看了她一眼,瞥到她唇角微微含着的笑意,他也一扬唇,顿觉今日雨后的阳光是如此美好。
两人去了江城第一食府,即便过了午餐饭点,但还是人多爆满。
展翊早早预留了包间,在秦木蓉看菜单选菜的时候,展翊给秘书周岩发了一条信息:给我取消三天内的所有工作。
那端周岩望着手机上发来的信息,顿觉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