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四连一,二班楼下列队完毕。
谢有才班长吼道：“讲一下！”新兵们全体立正。
“稍息！”谢有才班长还了个礼眼睛都不眨的把稍息了的新兵蛋子们一个个巡视了一遍，然后吼出了他心中憋放已久的怒火：“你们来军营快一个月了.看看你们的样子？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象。以为自己是军人了吗？告诉你们,不是!老百姓都比你们强.至少老百姓还知道羞耻!你们还有羞耻心吗？别以为你们穿了这身军装就可以说你们是兵！告诉你们。不是！你们别告诉别人,你们是兵。你们会羞辱了这身军装。我当了九年兵，还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熊的窝囊废。废得倒数一二，废得连首歌都唱不好，废得谁都不想要。团里把你们编成一个班。有班长愿意来吗？告诉你们，没有！指定我到班里来带你们，还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你们认为就你们这样的表现，我很愿意带你们吗？告诉你们，我不愿意。我对你们要求高不高？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只要求你们做到一个士兵最基本的东西，可你们呢？看看你们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内务？队列？还是唱歌？如果你们觉得我这班长不行。教不会你们。你们现在就说，或者去向团里反应，我马上走，换成你们希望的班长来带你们。我给你们机会，现在就请你们自己说。”
很明显，这是向二班说的。一班只是陪衬倒霉鬼行了霉运而已。但是一，二班都没人说话。谢有才班长也没说话，陈华班长在旁边也没说话。这种寂静让这黑夜显得更加的深沉。一种压抑感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具体触发的是哪根神经，曾兵不知道，同年的战友也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很难受。
见没人说话，谢有才班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好，没人说不愿意我带你们，那就是说你们还承认我这个班长。那现在，我只要求你们把这歌唱好，你们能唱好吗？”
曾兵他们心中的压抑感实在太强了，强得只能低沉地说声：“能。”
“你们妈个逼的只配做娘们儿。”谢有才班长的声音。几乎盖过了所有新兵的声音。部队不是没人说脏话，而且都说脏话，但说话也得分场合。象谢有才班长在正式的队列中说这么脏的话很少。而且谢有才班长很少用脏话骂他们。所以这一句话几乎把所有新兵都弄呆了：“不，娘们儿都比你们好。你们就是些只会嗡嗡响的蚊子。不，蚊子还有声音，你们声音都没有。你们就是没头的大苍蝇。再问你们次，能不能？”谢有才班长最后这含愤的吼叫，似乎能惊醒整个炮团。
“能！”一，二班整齐的大声回答。
“二班的，你们有没有荣誉感？有没有羞耻心。同样是人，听听声音，听听一班的回答。我怎么只听见一班的声音？那是人家男子汉的吼声。 别人可以，你们不行？是吗？人家是老爷们，你们是娘们儿，是吗？回答我。你们是娘们儿吗？”谢有才班长又对曾兵他们吼到。
“不是！”曾兵他们回答。
“你们这是爷们儿的声音吗？”谢有才又怒吼道！
“是！”曾兵他们用尽全力的喊道。
“那我怎么还听不见你们回答？”谢有才的声音似乎大得盖过了曾兵他们几个人的声音。
“是！”曾兵他们拼了老命的吼出了这一声。
“那好，都是老爷们儿，我听见了，我告诉你们。明天起，我对你们的要求将更高。你们要觉得受不了，马上就可以申请换班。要是你们都对我不满意，可以去团里申请换班长。但是现在。一，二班都有。你们听我唱，注意兵字的发音。我唱一遍，然后你们流水作业。我走到谁那，谁唱。唱好了睡觉。唱不好你们留在这陪我唱。”谢有才班长吼完唱道：
“为建设强大的人民炮兵而奋斗！
为建设强大的人民炮兵而奋斗！
人民炮兵心向党，加强战备准备打仗！
准备打仗！”
唱完走到余小庆跟前谢有才班长吼到：“唱！”
余小庆高声回答：“是！”然后唱了起来：
“为建设强大的人民炮兵而奋斗！
为建设强大的人民炮兵而奋斗！
人民炮兵心向党，加强战备准备打仗！
准备打仗！”
“去睡觉！”谢有才班长命令道。
余小庆回答：“是！”然后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谢有才班长走到冯旺财跟前，吼道：“唱！”
冯旺财：“是！为建设强大的人民炮兵而奋斗……”还没等冯旺财唱完。谢有才班长命令道：“继续唱！不准停。”
曾兵还好，对音乐遗传了妈妈的细胞，感受力强了那么一点点。只唱了一遍就跑上来了。
偷偷和余小庆一人点了支烟。一起边抽看着窗外还在唱着的战友。余小庆问道：“刚才你有什么感觉？”
曾兵不解。反问道：“刚才？”
余小庆回答说：“刚才班长第一次对我们这么凶埃我们真的很熊包很窝囊废吗？反正我的感觉，我只感觉很羞愧，很恐慌，很激动，说不清楚。但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努力得够好的了。我是拼尽了全力想当一个好兵！”
脚步声响起，刘会跑了进来。看见他两躲窗前抽烟，赶紧跑来要烟抽：“谁的谁的？来支，妈呀！可吓死哥哥咯。这下可见到班长发火了。”
曾兵拿了只烟给刘会，接着余小庆的话说道：“我觉得我差不多了，不是全力不全力的问题，每次我都觉得到我的极限了。我也只想混过这两年就是了。刚才的感觉，说实话。和你一样。羞愧，恐慌。羞愧我差别人这么多，估计在别人看来，我什么都不是。恐慌班长发火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刘会眨巴眨巴眼睛问道：“说什么呢？”
余小庆就把刚才的话又向刘会说了一遍。顺便说：“我是恐慌不明白为什么，我拼了命还差别人这么多。是我人差吗？其实我倒想班长要求我严点。多教我点东西。其实你们不知道，我们班长很猛的。”
刘会听完，望了望窗外还在唱歌的战友们接口说道：“班长怎么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如别人？”
余小庆和曾兵赶紧问为什么。刘会笑笑说：“其实很简单，班里十个人九条心。你努力有什么用？别忘了，我们是一个集体。你努力不代表全班都努力。班长看的是全班，不是你余小庆。再说了你余小庆真的尽全力了？我看未必吧！至少我们班长没像别的班长一样，从后面撵着你拼命跑，让你发挥你最大的潜能，嘿嘿。你们就知足吧！啊！换别的班长，不知道早发了多少次火了。以前可能因为我们刚来，不适应。现在还这么吊儿郎当就说不过去了。再说了，我们这样散漫。我看班长也未必尽了全力，估计很是对我们上不了眼。就拿你曾兵来说……”
话没说完，梁涛上来了，扯开被子就睡了。大家就扯了很多不相干的说，没理梁涛。最后随同余小庆一起边压被子边背起条令起来了。
半个小时后，终于都上来了。大家都比较沉默，没说话。有的睡觉，有的跟着曾兵他们一块背条令压被子。
就陈飞被子也不拉开，躺那睡了起来。谢有才班长看了看。说道：“你怎么不盖被子睡觉？”
陈飞说：“有暖气，盖着热啊，班长！”
只见谢有才班长走过去一把拿起陈飞的被子扔到了窗外。说道：“别想整好了就不盖，不盖我就给你扔出去。干吗嘛这是，都别人玩剩下的，还玩。”
陈飞欲哭无泪的干号了声：“我整得那么可爱的被子啊！”就跑出去捡被子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