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厉俐安静地坐着,但心里却非常的忐忑,不知待会阿二会怎么样跟自己说话。
会不会就此一拍两散,她已经失去了阿大,不想失去阿二了。两人虽是随从,但从小陪伴自己长大也算是两个哥哥了。
程煜和阿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厉俐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处刑。但现在即使害怕也要面对,更何况那个人也陪着自己呢。
“小姐,你找我?”阿二声音充满疲惫。
高厉俐看到阿二,本能的想逃,却又想起了刚刚程煜说的话,最终没有移开目光。
阿二那因为伤心肿的像核桃般大的眼睛刺痛着高厉俐的心,让她的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说不出一句话。
即使眼泪快要落下,却依旧没有移开目光,程煜看在眼里,知道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便开口说道:“阿二,你家小姐肚子饿了。”
“小姐饿了?”阿二抬起头来,哭腔中带着惊喜,喃喃自语道:“饿了好,饿了好啊。阿二这就去给小姐弄些吃的。”
对于阿二来说,哥哥和小姐都是他的亲人,他为哥哥的死而伤心,但也怕小姐因为难过茶饭不思而弄坏了身体。红肿的眼睛被眼眶湿润,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伤心中得到了一丝安慰。
“你陪小姐说说话,我去拿吃的。”程煜觉得自己是时候给两个人留点空间了,便退出了房间。
看着阿二因为高兴而坐立不安的样子,高厉俐眼睛被泪水模糊了,“阿二,对不起,我今天没保护好阿大。”
阿二听后,叹了口气,也许是大哥刚死也不再顾忌什么,将程煜留下的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说道“小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背着老爷偷偷跑到龟兹去玩,谁知阿大水土不服,高烧不退。龟兹人不喜欢华夏人,若不是小姐冒着危险深夜外出求药,甚至不惜卖掉夫人留下的玉佩才请来了大夫,只怕阿大早就死在龟兹了。”阿二又喝下一碗酒:“从那时起,我和大哥就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小姐。可是我们兄弟两个没本事,无论是在天竺遇险,还是在雨山被困,实际上小姐自始至终一直保护着阿大和阿二啊!”
听到这里,高厉俐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决了堤,滚滚的落下,啜泣了起来,“若能救阿大,我一介女子跪一跪又何妨?跟他回王宫又怎样?名声被毁了,日后灭了他这小依耐泄愤便是。但今天不论我做什么那个混蛋都不会放过阿大的,你明白吗?”
尽管阿二自始至终没有责怪过高厉俐,但这话她一定要说的,要不然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阿二明白,小姐做出这种决定其实心里比谁都难过。但小姐若真是跟那家伙回了王宫,阿大和阿二宁愿一死。”阿二说完抬起头似乎也注意到了高厉俐舒展开的眉眼,“小姐,你这样真美,阿大在天上看到也会开心的。”
“是吧?我就说嘛!”程煜抱着一筐干饼走进了屋内,对于自己的一番劝导的成果颇为满意。
阿二看到这一筐干饼却很不满意,“小姐半夜饿了是一定要吃面的。这干饼怎么下咽?”
“可是,我不会啊。。”程煜似乎很冤枉,别说下面条了,就这土灶的火他一个人都生不起来。
“还是我去吧,小姐吃得惯。”阿二起身走了出去。
“我也饿了,帮我也下一碗,多谢啊。”程煜朝着阿二的背影大喊。
高厉俐眼泪还未干,却被这一幕给逗笑了,连忙示意程煜在旁边坐下。
纤细的双臂再次环住程煜的腰,将小脑袋靠上了他的肩膀,“从明天起,我还是要做一个坚强的女人。”
“你不但要坚强,更要快乐。阿二失去了阿大已经很难过了,你怎么忍心再让他因为你不快乐而操心呢?”
“嗯。。谢谢你。”高厉俐双臂环得更紧了,“但是不许告诉别人我抱了你,本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呢。”
“嘁,本少爷也以后还要娶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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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厉俐和阿二能脱离阿大死亡的悲伤情绪,总归是件好事,至少在这关键的三天时间里能免除掉团队的后顾之忧。
通过西琳与勇士的聊天得知,晨汤此时并未在城中,而是得到晨归潜逃出现在北部的消息后带着两百勇士前去搜捕了。
此时城内空虚,虽然城门紧闭,出城无望,但翻墙跑出这寺院却是可行的。
眼下最靠谱的计划,没有别的,就是一个字——偷!
偷偷溜进王宫,查出晨汤弑父卖国的蛛丝马迹,当依耐王火化时在所有依耐人面前亮出证据打倒晨汤,推晨归上位这便是理想的情况,尽管晨归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已经没有更好的情况了。
若是找不到证据,便只能找依耐城防的漏洞,为日后潜逃做准备。
巩向民和孙老三凭着记忆画出了一份王宫的大致地图,尽管只是参加过一次晚宴,但两人却已将东水寺至宫院内的房间规划,岗哨分布记得一清二楚,地图细节甚至不输于在依耐待了数年的西琳。这便是在雪陵军队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老油条,也是程煜需要学习的地方。
待西琳指出哪一间是晨汤的房间后,两人便翻墙出了寺院,程煜并没有去,一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潜入的经验,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连累队友,二是形势需要他在后方运筹帷幄,万一行动败露不至于被一锅端。
任务难度是显而易见的,王宫太小意味着潜入相对困难,不过幸运的是晨归露出了行踪,逼迫晨汤不得不带走大量的勇士前去搜捕。要知道依耐虽全民皆兵但青壮男女勇士总共也就不到五百个,之前跟随依耐王被暗算直接损失了一百个,此番晨汤又带走二百人,仅剩的一百多个勇士,分布在城门、街道等倒也给了程煜他们可乘之机。
即便如此,程煜坐在寺院内还是坐立不安,读秒如年,生怕两人遇到什么意外,像极了产房外焦急等待的丈夫。
这次给两人要求便是力争找到晨汤弑父叛国的证据,若是找不到证据最起码也得搞清楚晨汤的大印在哪里。真到山穷水尽之时,也顾不得什么道德仁义了,没有证据就去伪造证据吧。
日上中午头,高厉俐才睡醒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来昨天喝的真不少。
“厉俐小姐,早啊。”西琳看见了高厉俐,连忙打招呼,但楞了一下神,“总感觉今天的厉俐小姐跟以前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是哪一点。”
西琳跟高厉俐没相处过几天,自然无法一眼看出眉宇间的不同。
“总之感觉更好看了,走,我替厉俐小姐梳梳头。”西琳走上前说道,似乎觉得作为姑娘只扎一个单马尾过于简单了。
高厉俐本想推辞,但看到程煜后,突然脸一红,拉起西琳逃进了房间。
程煜想笑,但却笑不出来,等待消息的过程太煎熬了。
终于两个黑影从墙根跳下,程煜的表情终于放松了。
“进去不难,但没发现什么证据。大印倒是找到了,只是这晨汤的字迹似乎很难学,我特地偷回来了一封信,程兄弟你看能不能仿一下?”孙老三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第给了程煜。
程煜接过信面露难色,自己穿越而来,现在连自己名字还写不利索呢,怎么仿?
“让我来吧。”旁边打水的阿二,听到后主动请缨,“从小在王府,小姐就让我模仿各路人马写信戏弄老爷,有一回差点酿成大错,老爷甚至准备进京面圣,还好临出发被夫人拦了下来,小姐为此可是挨了好几天板子呢。”
“你们家老爷还真护短,竟然没斩了她。。。”程煜听完简直要惊呆了,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高小姐假信玩亲爹,这大小姐看来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程煜还是将信递给了阿二,就在这时,突然一队勇士进入了东水寺,说是奉命搜查。
难不成行动败露了?
这队勇士倒也没认真地检查,只是象征性地四处看了看。
“程公子,请前去伙房,在下有要事相商。”勇士队长突然凑到程煜面前神秘兮兮的说道。
有事秘密商量,想必是牵扯到共同的利益,程煜也没多想就跟着进了伙房。
“你是谁?”程煜开口问道。
“在下一行十几人也是依耐勇士,一直寄田于疏勒,近日才被三王子紧急召回。”那勇士又观察了一下四周说道,“二王子已经藏身于依耐城附近,希望程公子能助他一臂之力。”
“怎么助?我们可是被困在这里的。”程煜又问道,提起这个二王子他就有些不舒服。但无奈,这次就算二王子不派人来,只怕自己也得想办法去找。
“我们寄田在外,常年不回依耐,这次突然回来也算是新面孔,程公子可乔庄为我的手下混出寺院。”那勇士接着说道:“不论程公子是否相助,二王子都会在大王火化时现身,是生是死全在您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