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朗,徐燕为葛奇真拉开白色的铁门。
月光笼罩着那个男人的身影,那个男人消失在叮咚作响的喷水池后头。
喷水池正中间,怀抱着圣子的圣母垂着双目,一手微微支开,身子倾斜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泯灭。
葛奇真愣愣的望着雕塑,接着他环顾四周,草坪那一头,几棵白杨树之后,微型客厅上黑色的折叠伞泛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葛奇真推开黑金色的铁门,接着走进空荡荡的房子,他的脚步声时而响起时而消失,接着他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
他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按开墙上的屏幕。他一边看着他的妹妹依旧躺在冰冷的地上,一边开始脱衣服。他一件接着一件往床上甩衣服。
他走到那面秘密的墙边,接着伸手推门进去。
这是一间偌大整齐却也缺少人气的会议室。会议室的两边皆是黑色的大幕布——从上至下。
一个小时后,葛奇真掀开一面的幕布出现,他显然刚刚沐浴过。他一把按开会议室的灯光,接着擦着湿哒哒的头发径直走向另一边。
他按一下墙上的按钮,对面的黑色幕布就向两边分开,接着展现出整齐的如服装店精致的柜台一般的更衣室。
从这一头到另一头。在鞋子到西装之间是一面穿衣镜。他站在那里,伸手按着镜面右侧的不同的按钮,所有他需要的衬衫,裤子,鞋子,袜子,西装,领带就都到他的两手边。一时间所有的柜台都像跳舞一般,秩序井然的出现在他手边,而他也很快装扮一新。
看着镜子里自己商业化的穿着之后,葛奇真满意的双手抹过自己整齐的圆寸发型。他一转身来到之前的地方,接着伸手一按按钮,黑色幕布又接着合上。
他大踏步走到会议室中间的位置,他环顾会议室内所有空荡荡的椅子,想象着面前坐满了各个远见博识,等着他发言的人。他拿起会议桌上的戒指,接着低头套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他深吸一口气,黑色衬衫内的胸膛一个剧烈的起伏。
他向旁边伸出手,假装年轻漂亮干练的女秘书正在递给他一本商业资料。他伸手将资料摔在面前的桌子上,眼神从面前空荡荡的桌子上移到在座的“人”身上。
“这就是你们最好的点子?”他的眼睛望向下首的椅子,仿佛在那里看到他的管理组成员之一。
“你们最好的点子将女装部搞的一塌糊涂!女装销售今年最低!有史以来最低!为什么?!”
他仍旧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在裤口袋里,一只手猛地拍在面前虚拟的文件上。
“资料?”他自嘲道:“狗屁资料?拿出你们的促销方式?拿出目前最好的促销方式!”
他原地转个身接着双手叉腰,他又脱掉黑色西服,扔在面前桌子上,西服沿着滑溜溜的桌面一直往前漂移,接着撞在了会议桌中间的花盆上。
他背着会议桌的方向,耸着肩膀,低着头。他又转过脸来。这一次,他微笑着,仿佛刚刚的事情不曾发生一般:
“女装部销售一直不理想,各位有什么良策?”
他双手抵在桌子上,微笑着的眼睛盯着会议桌的对面。他一下子坐进椅子里,他的椅子在地上转了半个圈,他向旁边伸出手,假装从秘书手里拿过一本商业资料。
“历年的资料我也都看了,今年最差!各位有什么想法?难道是我的理念与GW一贯的理念不同吗?”
他侧对着会议桌,两只胳膊抵在扶手椅上,他的眼睛盯着桌子对面一个空空的椅子,想象着那里有一个人据理力争的发言。他陡然大喝一声:
“好!好想法!”
他的椅子又往旁边转半个圈,他正对着会议桌。他双目炯炯,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接着他垂着头自言自语起来:
“也许真的有出入……”
他站起来,走向更衣室的方向,他没有按什么开关而自发的拉开帷幕走进去,接着出来的时候,他又换了平常的装束——纯色t恤与棉质休闲裤。
他走出会议室,来到电视墙前关掉仿佛静止了的画面。他白色僵硬的脚趾掐在脚底黑色的沙发,仿佛突然失重似得坠入面前的银灰色薄被里。
清早,几声山羊的咩咩声吵醒了沉睡的葛奇真,他依旧是昨晚的睡姿,依旧是昨晚的装束,他揉揉发胀的脑袋,迈着长腿来到落地窗边,他将帘子拉开一条缝,尽管眼睛有点儿充血,但他依旧看到白色的迷雾中,黑色的“小妍”(黑山羊的名字)在草坪中间冲着他的房子嚎叫。
不一会儿,花花战战兢兢的迈着宽大的步子自旁边走过来,她一把扭着这个迷路的小家伙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捂它的嘴。
葛奇真站在窗沿边,看着小妍倔强的不肯服输的样子,微微笑起来。花花扭走了小妍,葛奇真百无聊赖的伸个懒腰。他低头看一眼自己,接着伸手往肚子上摸一摸,又查看自己的胳膊,他一面皱眉头,一面往门口迈步。
爱德自楼下缓缓上来,他刚出现在楼梯口,就惊讶的看到葛奇真正坐在健身器上挥汗如雨的拉重。
他默默的站在一边一会儿,又掉头到另一个房间准备毛巾和水。他又一次到葛奇真边上站着。葛奇真一面挥舞着肌肉紧绷的双臂,一面紧绷着从小腹到脖颈的肌肉。他对爱德说:
“小公主醒了吗?”
爱德向他微微欠着身子回复道:
“徐老师通知,正往这边来。”
葛奇真一下子放掉手上的拉环,两边的重锤一下子落下放出轰的一声。他站起来,腿上的肌肉臌胀着,他一手拿过毛巾挂在脖子上,一手接过爱德托盘上的温水一饮而尽。
他重新整理好气息以后,对爱德挥挥手说:
“去准备其他的吧,我马上就来。”
拿着爱德递上来的手机翻开着,无心的吃着花花制作的早餐,葛奇真一点儿也没有往葛妍的方向看去。
而葛妍也没有看葛奇真,只是盯着厨房的方向发呆。
葛奇真斜坐在椅子上,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葛妍手里的勺子突然啪嗒掉落在骨盘上,他才放下叠着的腿,坐正身子。
“今早有什么事?”
他抬起头望着葛妍,葛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摇摇头,仿佛觉得护士服太紧的缘故,左手不时的抚着胸口。
葛奇真的眼睛落在她的衣服上,接着又抬起眼看看她身后的徐燕,那个女人一副志满意得的表情,使他不悦的闭上眼睛。
“你的朋友来了?”葛奇真将手机收进裤口袋里,他微微朝身后别过头。自厨房方向走过来的女人穿着细细的高跟鞋,明亮的粉色短裙让她看上去比葛妍还小。
她微笑着端上刚刚烤的的面包,她一面朝桌内摆盘子,一面似有似无的向葛奇真的方向微笑。
但是葛奇真仿佛知道她的计谋一般,对她视而不见。他看也没看她端出的东西就站起身来。他走到葛妍的背后,扭过她的脖子,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葛奇真阴笑着朝门口走,一直盯着他的徐燕很狗腿的一下子飞过去为他开门。丹很生气,她气鼓鼓的看着对面的葛妍,对她额头上的吻耿耿于怀。
她啪嗒落下盘子,就急急往厨房走。葛妍想站起来追过去,又碍于站在门口看守她的徐燕。她不便发作,只好如坐针毡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