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妍笔挺挺的坐在葛奇真边上,她低着头偷偷瞧他身后小心翼翼,屏气吞声的丹。葛奇真一直没有给丹任何指示,只有花花不时为葛奇真布菜。
丹左望望,右望望,满桌子竟是带着紫色钻戒的人。他们的左手在桌上到处都有,黑红色的桌面变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
丹猛然感到一股探索的眼光,穿过桌子上的小竹林,丹影影约约看到一个端庄的中年女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升职的妮可。丹惊讶的猛吸一口凉气。
她一低头就看得到葛奇真宽阔冰冷的肩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她又抬头望望那一边,妮可已经低下头不在张望。
葛奇真从怀里掏出金丝绣边的黑色手帕擦嘴,他朝丹站着的方向伸手,丹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最后只好弯腰到他身边,小声的问道:
“老板,要什么?”
葛奇真不可思议的掉过头来望着丹,又好笑又好气。女经理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丹的旁边,丹才有所觉悟的将托盘上一大杯清水端下来递给葛奇真。
整个就餐都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中度过,丹有些浑浑噩噩。陆陆续续有人离席道别的时候,丹只是如一尊雕塑站在那里,看着葛奇真与每一个人握手告别。
妮可过来的时候,丹静悄悄的向旁边转个身。眼角只望到她金色长裙的一角。葛奇真坐在那里,与平常一样先伸出手:
“恭喜!”他说。说完就一脸笑意的等着妮可的手握上来。
妮可也确实这么做了,一秒以后,妮可款款离去的时候,葛奇真接着迎接下一位。
关上宴会厅深沉的黑红色铁门,穿过铺着银色地毯的长长的走廊,接着走进四面皆能照出人影的金色的电梯。
葛奇真伸手触一下按键,电梯就叮的一声向上而去。
众人到达顶楼的时候,直升机也刚刚到达。盘旋着停止的时候,葛奇真松开葛妍的腰去和机长讲话,而丹悄悄趴在顶楼的边沿上。
葛妍来到丹的身边,丹一点儿也买有察觉,直到她的声音响起:
“不想做了吗?”葛妍小声问道。丹摇摇头,笑而不语。她看到楼下,像是砖头一样的小汽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走。她担忧的说道:
“妮可刚刚也在,我不知道她会这么想我。她一直把我当女儿一样看待的。”
丹的话语里带着哭腔,葛妍揉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她说:
“她会理解的。”
但是丹只是摇摇头。
天台的出口,四五位男经理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直升机起飞。丹坐在葛奇真旁边的椅子里,蜷着脚,像一只生病的小猫。葛奇真望她一眼都觉得烦。他戴着耳机对葛妍说:
“你的朋友好像不适合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丹猛然间抬起头,愣愣的看看对面又看看旁边。她泪眼婆娑的一把抓住葛奇真的袖子就开始哭诉:
“真心不是!我能适应的,只是这飞机一直在晃让我头疼,我又没怎么吃饭……”
丹不明白自己离开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仿佛只是做了个梦。因为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分明感觉自己躺在狭小的房间的乱糟糟的床上。
她抓着被子的手仿佛还感受到葛奇真昂贵的衣袖下的脉搏。她猛地撒开手,坐起来。
透过洞洞眼,丹一眼将自己的小院子望到头。
蓝色的院门好像正在被人捶地一胀一股。良久她的耳朵仿佛才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她一下子掀开被子,慌忙踩上拖鞋就往门口冲。
她一下子拉开门。她以为看到的是花花,在她面前的却是像一个乞丐的黑皮肤男人。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敲她的门,为什么他一直专注的盯着自己。丹不明所以,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你昨天去哪里了,你说!你昨天和什么人在一起?!你为什么那么晚坐着陌生的车回家?”
丹闭了闭眼,才惊讶的发现搂着自己声音沙哑哭诉的男人是纪品格!她一下子挣脱他的怀抱。啪的甩他一巴掌。
露水在院门外的小草叶上滚落下来,沁入土里。纪品格抬起猩红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这女人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虽然褶皱着,却掩盖不了它的华丽与昂贵。
“你攀上有钱人了?!你被人包养了?!你做了别人的小三?!你——”
没待葛奇真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丹又给了他一巴掌。
“清醒吧,纪品格!”
丹严厉的喊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可以一大早跑到我门前胡说八道!”
“你敢说你不是?!”
红着半边脸的男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喊道,声音沙哑的像是干燥的沙子。丹笑笑,轻而易举的说:
“不是。”
丹说完就掉头往回走,纪品格却一下子拉住她的手。
“不要攀上别人,求你。”
那个男人站在门口,眼睛和脸都通红着。他不惧自己的怪模样而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丹伸手拉上了门。
丹回到小小的卫生间里左右瞧自己的样子,她又有些担忧的掉过头望望院门外落魄的走掉的人。她叹口气,然后开始脱裙子。
丹已经不记得昨天和葛奇真说话之后的事情了,也许已经吓得晕过去。丹在小小的卫生间里冲澡,听见卧室内手机的闹铃声。她咯咯一笑。拉开门开始穿衣上班。
丹坐在浓荫遮蔽的公交车里,注意到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没有生气,像是敷衍似得照着万物。她伸个懒腰。
她抬起胳膊打哈切的时候,正好路过山中站。偶然间,她仿佛看到与卡洛在一起的男人正在同葛妍说话!
那男人从白色的车子的窗口伸出一只手来,却被葛妍无视掉。
公交车缓缓向前。即使丹调转身子也看不到两人的脸,只是那男人委屈的身影深深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带着满腹的疑问,丹走进女装部。走过静悄悄又昏暗的女装部前台,听着高跟鞋一下子一下子撞击地板的声音,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冷。
忍着不适,推开女装部的后台门。丹有些傻眼的看见一排特警正目不转睛盯着她。
她吓得倒退三步,又一次拉开后台门。直到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
“CMC(现金管理员)?Alice(爱丽丝)?”站在最前面的一位特警拎着一只看上去很大也很重的黑箱子。丹点点头。那位特警向里面一挥手。丹怀抱着手包,步履僵硬的穿过众人。
径直往那头走,看见旁边办公室的主管们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出糗。她越走越想起自己是干什么的。于是非常自信的在众人的注目下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特警们跟在她身后鱼贯而入,门在众人背后啪的合上。丹无比荣耀的踩在红色的台阶上,直到一个不小心趔趄的翻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