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杨骏等人筹措粮草,难民逐渐安定起来,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进入京畿地区,即使有再多筹措的粮食,等分到每个人手上却少的可怜。难民人数越来越多,难民营中和朝廷愈加焦躁。
“臣认为必须要开仓放粮,不然难民一旦生变,恐怕危及朝廷。”卫瓘坐在御书房对司马炎说道。
“难民而已,还吃不饱,天子脚下还能反了天不成?”贾混说道。
“贾大人你主抓难民问题,可知现在难民几何?”礼部侍郎王立问道。
“一两万吧!”
“一两万?那是三天前啊!贾大人!”杨骏说道,“我现在要筹备五万人的口粮啊!在京大臣的米缸也都要见底了啊!”
“那你说怎么办?开仓放粮?谁负责?粮食吃完了,难民就会消失吗?库中粮食关乎京城百姓的春耕,更关乎今年收成!你谁谁负责?”贾混反问道。
御书房中一片沉默。
“朕负责,粮食吃完了,就和朕一块喝肉糊糊!”司马衷看着没有人说话,自己说道。
“皇上,不是....”
“陛下,这个不是.....”
“朕不能负责吗?”司马衷问道。
“陛下当然可以负责,可是皇上是江山社稷之本,肩负着天下。若这点小事还需要陛下负责亲为,那我们这些作为臣子的还有什么颜面屹立于朝堂之上呢?”卫瓘说道。
这时宦官张建走了过来,“张公公何事?”司马衷问道。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城外的难民打起来了!”
“什么!”贾混站了起来。
“贾大人,快回去吧,振难军请您回去呢!”
“陛下,各位大人,事出慌乱,臣先去看看。”
“快去吧,注意安全啊,贾大人。”司马衷说道。
贾混赶忙小跑出了皇宫,朝衣都顾不得换,就从宫门骑马去往难民点,一路上低估:这个陈阳,可算让我抓住把柄了,难民点在你的手里出了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贾混走后没多久,杨骏就站起来说道:“陛下,臣负责为难民和振难军筹备粮草,臣也要看一看。”
“行吧,杨大人也走吧。”
御书房的众大臣看着两位负责难民的人都走了,再坐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就集体辞退。
司马衷说道:“你们都要走?都要去城外看热闹?朕也要去!”
卫瓘给众位大臣示意让他们先走,卫瓘独自留下说道:“陛下,您贵为万金之躯,怎可妄言!”
“朕说什么了啊!朕只是想去看看热闹嘛,你看他们都去了!”
“皇上!他们和我都是您的大臣,您和我们不一样,您....”
“我是万金之躯,肩负着黎民苍生,稳固着江山社稷,好了卫老,朕都能背下来了,朕连这点自由也没有吗?”
“陛下,如何做臣阻拦不了陛下,可是其中利害要与陛下言明。城外混乱,此时又有难民闹事,现场杂乱,若有不留意,您再出了意外,可是要老臣,要着晋朝该怎么办啊!”
“好了好了,朕不去了!”
“陛下,臣并非不让陛下去,而是即使没有老臣说的种种。假若难民让陛下赐钱赐粮,陛下该当如何?”
“当然给他们呗,朕又不缺这些。”
“可是陛下想过没有,您不缺,那数万难民缺不缺?您给了这个,那个不给可以吗?小则骚乱,大则谋反!如若其他人也知晓陛下心慈,管人吃喝,那何人种地,何人劳作,到那时全是难民来问陛下要粮,可是我们晋国的粮食也是这些人从地里养出来的啊!”
“唉。”司马衷长舒一口气,“卫老,朕就不去了,难民之事您就替朕多操操心吧!”
“臣,遵旨!”
“你也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贾混已经骑马来到了城外,难民点中的几口锅灶已经被毁坏,粥一大片一大片的流淌在地上,好多人跪在地上吮吸地上流淌的粥水。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自己贴在地上吸一口,然后再嘴对嘴的喂给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还有好多人在难民点中争吵,帐篷也被撕碎了几顶。
贾混不敢下马,在马上大声呼喊:“陈阳!快!把京兆尹陈阳给我找来!”
不一会黄森灰头土脸地来了,说:“大人,我我....”
“陈阳呢,他去哪里了!”
“陈大人去乡下收粮食去了。”
“乡下?”
“他说,‘难民不断增加要增加粮食的收入渠道,京城如果没有国家府库的支持,粮食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
陈阳竟然不在此处,贾混气的直咬牙,“为何会出现骚乱!”
“今天又来了五千难民,起初还没有事情,粮食也够,可是军营中没有帐篷了,他们就和有帐篷的人吵起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马上派兵,分割两方!”
振难军一字长龙进入嘈杂的难民点中,盾牌贴合如一面墙,将两方分开。外围在出现一股士兵将这两方围在里边,但里边分得并不干净,于是还是在打,贾混在外边喊道:“安静!如再有打架者,格杀勿论!”
圈中没有人理会,贾混命黄森突入圈中,杀了一对扭打在一起的人,将两颗人头悬挂在长枪之上,然后骑着马在圈中游走。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分开站好!刚来的北边,在这好几天的右边!”黄森枪上的人头还在一滴一滴的滴血,此时血滴在尘土中的声音都能听见一般。
贾混骑着马,慢慢走进圈内淡淡地说道:“那几个人挑的头啊!站出来!”
鸦雀无声,“没有人挑头是吧,好,来人将圈中所有人就地正法!”
“慢,大人是我调的头。”一名难民从人群中走出来。
贾混看都没看他,朝另一边问道:“你们这一边呢?”
一个肤色黝黑的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大人,是我挑的头!还望大人责罚。”
“呵呵,责罚,还用你教我?”
贾混调转马头朝侍卫喊道:“来人,将这二人压到前方高岗上斩立决!”
二人被官兵押着走向高岗。
“大人,都是年月造的孽,求大人放过这两位后生吧。”那天第一批来的老叟从圈外对贾混说道。
“放过他们?谁能放过我?谁在为其劝言,与之同罪,立斩不赦!”
老叟只好放下嘴边的话,两个难民将其搀扶下去。
那二人跪在高岗上,一人说道:“兄弟,都是我的过错,白白害了你的身家性命。”
“哎,兄弟不必多言,如若我们能和你们公用帐篷也就没这事情了。不过,一路上有兄弟陪伴,黄泉路上咱也不寂寞了不是!”
“哈哈,承蒙兄弟不嫌弃,我们一起上路!”
远处没有一丝的风,可是黄土漫天,几棵没有发芽的枯树,几只寒鸦在天上盘旋;远处黄沙漫天,可是残阳如血,那如血的彩霞穿过黄沙,一直流向了这里,难民点、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难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