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年从小天地出来后,先是看了看白清怜,虽然还是没有醒来,可脸色红润多了,气色也比之前好上不少。
笑了笑,他走出门,运转逍遥游后身形远去。在确定周围都没有任何异样后,身形返回,随后开始修炼。
而这一修炼,便是三天。
一天十二个时辰,三天三十六个时辰,除去吃饭睡觉等等,还剩二十四个时辰。又因为混沌之境的时间流逝比外界慢上两倍,所以,二十四个时辰,林鹤年只用八个时辰在混沌之境着修炼肉身,其余时间皆是在外界修炼源帝决。
在又过去一天后,在清晨十分,白清怜终于是醒了过来。
“白姑娘。把这碗粥喝了吧,可以补补身体。”林鹤年轻轻将她扶起,把熬制好的药粥递给白清怜,说道。
白清怜摇摇头。
“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又是女儿身,再不吃点,身体怎么遭得住。”林鹤年看着它,轻声道。
“不是。是我手还有些无力,抬不起来,吃不了。”她咬牙地抬了抬手,却只是微微手指动了动,无奈道。
林鹤年沉默些许,说道:“白姑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喂你。”
说这话时,林鹤年的小脸有些红。
白清怜没有扭扭捏捏,直接了当,轻声道:“没事。”
得到示意后,林鹤年端着药粥起身,坐在了床边,舀起一勺药粥,轻轻吹过后,左手端着药粥,右手拿着勺子,盛着药粥的碗在下面接着,慢慢将勺子送到白清怜面前。
白清怜俏脸之上莫名出现道道红晕,惹人心醉。
林鹤年见到眼前一幕,脸色竟是比白清怜还要红,心中更是砰砰直跳。
白清怜浅浅一笑,吃下了散发淡淡药香的药粥。
“你脸红什么呀!”白清怜看着脸色一片红的临鹤年,微笑道。
“没有没有。我这是一种特殊的病,不过没什么大碍,就是发病时间不确定。”林鹤年微微低头,强装镇定。
还好白清怜哦了一声后,便再无下文,林鹤年脸色渐缓,开始继续喂粥。
一碗药粥不一会儿便是见了底,林鹤年将空碗放到一旁,拿出一块专门用来擦嘴的丝帕。
白清怜轻轻点头。
在心中鼓足勇气后,站起身,走到白清怜身旁,红着脸替她将嘴角轻轻擦拭干净。
林鹤年坐回原地,白清怜说道:“多谢你在我昏迷期间对我的照顾了。我叫白清怜,你叫我清怜就行。还有,你知道白御堂是谁吗?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呢?那日在四象门,我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又是在哪里?”
林鹤年说道:“我叫林鹤年,你叫我什么看你的,我都无所谓。我们现在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青木村,也是我的故乡。至于白御堂,则是白姑娘你的亲生父亲,我和你爹则是忘年好友。至于其它的,我则是不好多说。”
“我是失忆了吗?”白清怜低下头,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嗯。”林鹤年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你希望恢复自己的记忆吗?”
白清怜点点头。
“可如果以前的记忆很不好,记起后未必就比现在好,那样……”
白清怜微微摇头,打断了林鹤年,“不管以前记忆是好是坏,那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不想有一个不完整的人生,逃避只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既然如此,还不如以一个平常心去对待,结果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林鹤年坐在竹椅上,低下头,神色复杂,内心挣扎不已。虽说村长在临走前交代,白姑娘的记忆全由她自己做主,可她年纪尚小,心智尚未成熟,现在告诉她真相,就一定会比现在好吗?
白清怜见到林鹤年此般,轻声道:“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没事。”
林鹤年沉默半晌,终是站起身说道:“白姑娘。恕我无法告知你真相。再过三年,三年后我一定会见过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如果你在三年内,想自己探寻真相或是寻回记忆,我也不会阻拦,需要帮忙时和我说一声即可,不用在意什么。”
白清怜点点头,脸色平静,并未开口。
他将白清怜轻轻扶着躺下,盖上棉被,“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白清怜笑着轻轻点头。
林鹤年理了理被子,拿起丝帕,端着空碗走出房门。
他独自一人走到那颗参天大树下,抬起望了望,树叶多数已经泛黄,如一群翩翩起舞的枯叶蝶缓缓落下。
林鹤年爬上树,还在坐在以前的那个位置,双手枕着头,背靠大树,眼睛目视远方。
良久之后。
他猛地起身,双手抬起,放于脸庞前方,五指张开,作呼喊状,大喊出声。
“村长。我酒都给你备好了,咱们村最贵、最好的那种,就等你回来了,记得早点回来,不然给别人喝了别怪我!”
回应他的却只有寂寥风声。
叹气一声,他颓然坐下,缓缓闭上双眸,如老僧坐定般枯坐着,任由泛黄落叶落在自身。
这一坐,便是坐到骄阳悬空,时值正午。
林鹤年身体一震,将落叶尽数震散,睁开眼后站起身,轻声呢喃:“村长。你一路走好,别担心,白姑娘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轻轻吐出一口气,他一跃而下,身形倏忽远去。
当林鹤年端着热乎乎的药粥与热腾腾的饭菜走进屋内,却看见白清怜已经醒来,背靠着墙壁,纤细玉手叠放身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走到床边,把药粥与饭菜放到一旁,“怎么醒了,应该多休息一会儿的。”
白清怜轻笑道:“没事。感觉好的差不多了,应该明天就能下床走路了。”
林鹤年点点头,将药粥端起,“用不用我喂你?”
白清怜笑着摇摇头,接过药粥。
林鹤年犹豫一番后,说道:“白姑娘。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爹,可能已经不在了。”
她并未搭话,只是点点头,随后继续自顾自地喝着药粥,就好像她早就猜到了一般。
林鹤年见此,也不再多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呆着。
吃完饭后,白清怜将碗筷放下,对着林鹤年轻声道:“能带我去我爹的墓前看看吗?”
“可是白姑娘你的身体……”
“没事。我们慢慢走,不碍事的。”
“那好吧。”说着,林鹤年将白清怜慢慢扶下床,为她穿上鞋子。
临行前,林鹤年又去拿了一把油纸伞,两壶酒和两个小袋子。
林鹤年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东西,两人于乡间小路上慢慢地走着。
白清怜看了看四周,再低头看了一眼林鹤年右手上提着的东西,说道:“这就是他六年以来生活的地方吧,风景不错。这是给他带的酒吗?我记得他以前很少喝酒的。”
在她眼里,他以前虽然也喝酒,但喝得少,一般也就一两杯左右,还是那种一口就可以喝完的。
林鹤年身形猛然僵硬,神情错愕。
白清怜说道:“的确。我是恢复记忆了,就在你早上走后不久。”
林鹤年转身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不会去做什么傻事的,毕竟我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叶无根浮萍。只有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白清怜目视前方,轻声道。
林鹤年转身。两人继续缓缓而行。
一路再无话。
一座小山上。
林鹤年把打开的两壶酒与花生米以及佐酒小菜放在村长墓碑前,笑道:“村长。你看看这次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白清怜对着林鹤年轻轻点头,后者一笑,朝着山下走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
坐在一棵苍松树旁的林鹤年,等到了撑伞而行的白清怜。
两人缓步而行。
白清怜突然开口说道:“在你眼里,他是个怎样的人。”
林鹤年说道:“村长啊。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心很细。有一次我和一个好朋友吵架了,还动了手,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村长,他把我叫过去,问我咋了,我说没事,村长瞥了一眼我的右手,对着愁眉苦脸的我说道,臭小子,是和朋友闹不愉快,打架了是不是,我点点头,村长又说道,那是因为什么呢,我说就是因为一件小事,村长笑了笑,说朋友之间有点摩擦很正常,何必为这事苦恼,双方都各退一步,互相认个错就行了,后来,我去找我朋友时,他正好也在找我,原来我走后村长就专门去找了他,后来我们便和好如初了。”
林鹤年微微停顿,继续说道:“村长也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帮理不帮亲。脾气虽然怪点,但很好相处,与谁都可以合得来……”
“他可能是个好村长,但却不是一个好父亲。”白清怜打断了他,说道。
“村长和我说过,他这辈子认识很多人,可所亏欠的,只有三人,而对白姑娘你,则又是亏欠最多的,因为他甚至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林鹤年点点头,随后说道:“可是人无完人,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只不过可能在他们醒悟,想努力弥补时,却已是为时已晚,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人,很轻易在追逐梦想的过程中,被繁花迷了眼,失了初衷。可能有一天,我们站在终点,完成了自己所想,伫立原地,回头观望,才会发现,其实,我们失去的,远远比得到的更多,只不过是先前跑得太快,哪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所以没有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