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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骨子里的倔强

“自己那种胆小怕事的懦弱性格,多半是遗传了我妈的凡事都息事宁人的处世态度。”青萍边搅鸡蛋液边想。她要炒个鸡蛋,儿子正在长身体,不管生活有多难,不能苦了孩子啊。

再加上平时的耳濡目染,妈妈的那种“宁叫人负我,我绝不负人”的言论深深地印在了青萍的脑子中。所以,青萍的结论是,她的这种性格是遗传和环境共同造就的。

可是,在胆小怕事的皮下包着的是深入骨子里的倔强。

青萍自己忘记了的一件事,她妈却经常提起,尤其是当儿子惹青萍生气后。她妈说青萍小时候,有一年收麦子的季节,青萍跟着妈妈在场院里干活,青萍想吃雪糕,她妈没给她买,她就嘟着嘴在一边生闷气,她妈没注意到,让她去拿扫帚扫扫撒在地上的麦子,因为生着气,她没去,她妈喊了她五六遍,她就是没去。最后,没办法,她妈只能自己亲自去了。旁边有一个青萍的嫂子也在那里干活,看到这一幕,说:“青萍这孩子真拧啊!”

殊不知,在这拧巴里透露出的是一份坚持。

还是在麦季,一家人在场院里干活,麦穗已经被牛拉着一种叫石磙的脱粒工具压碎了,包着外皮的麦粒都从里面跑了出来。将这些麦粒堆成堆,挑个有微风的时间把它扬出来。

扬麦子——在没有收割机的年代,是收割麦子时场院里的一件很常见的活。麦粒被堆成堆后,挑一个有微风的时间来扬麦子。这件活一般得三个人完成,一人手拿簸萁,将麦子向天空扬去。扬的时候要找准角度,不能直冲云霄,否则麦粒落下来全砸在自己身上洗麦粒澡了。出簸萁时的线与水平线应呈四十五度角,这样扬出去的麦子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一道彩虹。麦粒由远及近平铺在地面上,一层层垒起来远远看去像一座小山丘。麦糠在麦粒被扬起来的时候,在风的吹拂下,飘散开来,顺着风的方向落在麦丘的一边。如果说扬麦人是主角的话,那么这个主角是青萍她爸,扬麦子既是技术活,又是体力活。看风向,找角度这都是需要技术和经验的,还有要不停地弯腰接麦子,直腰扬麦子,这一弯一直是很费体力的,扬一场麦子下来,往往是累得汗如雨下。

她爸是主角,那青萍和她妈就是配角。

她妈负责拿着扫帚不断地在麦丘上扫出那些未被风吹走的麦糠,扫回那些被风吹到麦糠边上的麦粒。

青萍负责用铁锨或木锨往她爸拿的簸萁里送麦粒,这需要她和她爸配合默契,她得需要跟上她爸的节奏,她爸低腰的时候,她得恰好直起腰把麦粒用锨盛起来递到她爸手中的簸萁里。她爸直腰扬麦的时候她就正好弯腰铲麦子。所以她也得一直一弯地跟上她爸的节奏,但是她从没说过累,为此,她爸还表扬她:“青萍还真有把子韧劲!”她爸可是极少表扬人的,就是这句表扬,让青萍一辈子都记忆犹新,改变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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