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号,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在刘家堡的山崖口,刘信率领老管家还有几位刘氏长辈盛情迎接了从县里来的几位差役。
“几位上差,辛苦了!快快请到寒舍歇歇脚。”
来人不多,只有一位户房司隶,四个快班捕役负责随身保护。
户房司隶姓郑,来过刘家堡多次,他与刘信等人早已相熟,他笑着抱挙团团作揖回了礼,就容颜一正道:“我等此来,是奉令而来,不为别的,还是每年那点赋税问题,尔等可有准备。”
刘信忙一口笑的回话道:“上差放心,小生早就备好了赤足银锭,不会让各位难做。”
不是所有人家都有钱交税,差役们就只得动粗,抄灭家财抵税,抓人等等,都是麻烦事,你能想象几个人赶猪牵羊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场景有多酸爽吗!
因而刘信说不会让他们难做,郑司隶立刻就笑容上脸,他抚须赞道:“尔等忠贞体国,真乃我大明乡民典范啊!”
在刘府大堂,当中一张八仙桌,郑司隶拿出了典册算盘等家伙什,开始计税。
“刘家堡总计有中等薄瘠田五百亩,折合上田三百三十亩,按每亩摊税银两斗计,合计六十六石,我大同田亩,每石合银一两二钱,合计税银是七十九两六钱。”
在一旁候着的老管家,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递了过去。
郑司隶察看了银子成色,用等子过了称,见有八十足两,就笑着用笔一勾道:“田税缴清。”
银子有火耗折色,如果是足色银,则只算零点二成的折色,刘家多拿四钱,已是超出,因此郑司隶非常高兴。
郑司隶又拿起另外一本薄册,翻到某页就止住了,并大声宣读:“刘家堡计有丁口三百五十二人,其中刘信家有口二十七人,需摊丁十人…”
瑶役这一项的计算要麻烦一些,因为有三抽一,五抽二的规定,需要一家一家计算,郑司隶花了约摸盏茶功夫才统计出来。
“刘公子,今年你们还是用银子代缴还是派人赴役?”
“还是照旧。”刘信在一旁赔笑着应了。
“那好,按服役一月计数,你刘家堡需出壮丁一百三十人,每个丁口的代工银是一两,那么总计是一百三十两。”郑司隶算盘一拨就报出了总数。
傜役钱还要远远超过田税,这就是农民谈徭色变的原因,普通人家,哪有那么多钱啊!
一旁的老管家又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郑司隶又是一番点验,钱银足数,他就一笔勾了徭役这一项。
往常到了这里,就是摆宴招待了,但这次郑司隶却一反常态,他脸色一正往县城方向作了一揖,就开口说道:“奉县尊大人令,今年你们刘家需出三人服军役,十天后尔等自去县衙兵房画押点卯,逾期不至者,当严惩不怠!”
刘信装作一脸苦涩的躬身应了:“我等遵令,不敢有违!”
“好!郑某感谢刘公子了,这趟差事,办得顺畅,全赖你的大力支持啊!”
郑司隶站起来向刘信抱拳施礼,他口中道谢之后就开始收东西了,表示差事已经办完。
刘信赶紧出声邀请道:“不敢!不敢!信已略备薄酒,请几位上差赏脸小饮几杯。”
招待酒宴只是应有的礼节,并不期望郑司隶有什么优待,他说了也不算,真正管事的,呆在县衙不会出来。
所以招待酒宴不算太丰盛,更没有红包回扣,郑司隶等人还有差事,草草吃了一点就告辞了。
刘信等人一直送到山崖边,目睹差役们离去,老管家就面露愁容,说道。
“老爷,这趟军役你一定要亲自去吗?”
他倒是从儿子那儿知道刘信确有真本事,但他还是很担心,刀箭无眼,就怕出现意外。
“忠叔,你无须为我担心,以我的身手,就是龙潭虎穴,枪林箭雨也是等闲,我此去边关,也是想探条商路,我们这样坐山吃空,总不是个办法。”
刘信只讲了半句真话,探商路是真的,见识一下明代的边关形势也是一个原因,他还想见识一下蒙古骑兵的厉害,那种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象,也是难得一见的,为他将来创立军队,做应对准备。
总结一句就是为了出去见世面,总窝在刘家堡像坐井观天一样也不好。
刘忠自知无法劝服刘信改变主意,就叮嘱道:“老爷此去,请多加小心,凡事多忍让,切不可意气用事。”
“嗯!”刘信点头轻声应了。
服军役的事既已确定,刘信就去学校找了刘体坤刘体健两人单独谈心。
“十四叔十五叔,今天差役来过了,只点了三人服军役,你二人正值壮年,经验丰富,我打算带你二人前去服役。
前后也不过一个把月时间,一路上我自会护得你们周全,还请放心。
晚上回家,你们和家里人说一下,一定要做好家里人的工作,免得节外生枝。”
“哎!”刘体坤二人连忙应了。
刘信又强调了训练不能放松。
“到赴役还有几天时间,你们还应加强反应力训练,这一路上就怕暗箭伤人,我们又没有铠甲,只能靠躲避了。
还有力量训练也不能停,常言道“一力降十会”,多练力气,总不会错。”
刘信也是关心则乱,生怕出一丝差池,这次走出刘家堡,对他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他不想出意外。
接下来刘信自在学校里教学上课,传授武艺不表,他晚上回到家却又遇到麻烦了。
当服军役的事正式确定以后,赵氏与小翠两人感觉像是天塌了一样,刘家堡失去刘信,左不过是败落一途,她二人如果失去了刘信,那就真的是生不好死了。
所以刘信还不知道,她们已经哭了一下午了,晚上回到家,他看到的就是两个泪人。
赵氏顾不上怕了,她拉着刘信的手就苦苦哀求:“老爷,请听奴家一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老爷切莫以身犯险啊!”
她甚至不敢说服军役是九死一生,因为她根本不敢想象那种可怕的后果。
看着身边两个泪人,刘信也非常感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女对他的情意,真是情深似海啊!
他伸手将两人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拍着安慰道:“你们无须担心,老爷我武功盖世,自保是绰绰有余,倒是你二人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此去不过一月光景,回来我可不想见到你们哪个病倒了。”
“老爷!”
小翠感性的叫了一声老爷,就用双手紧紧抱住了刘信,好像生怕失去他一样。
刘信这一步走出,却是彻底的改变了他只求自保的人生观,在这个明未的舞台上,从此多了一个杀伐果断,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
有诗为证:儿女情长理还乱,铁马金戈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