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客车依旧行驶在我不知道名字的无名道路上，在我不经意看向窗外的时候，二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蜷缩在角落里，像只安静的小猫，很难想象这样安静的她，会说出那样出人意料的话。
客车并没有在遵义停靠，而是继续前行，若是她醒着，又会怎么想？我无从得知。
我不喜欢黑暗，但是夜幕降临也不错，车上的交流声，播放电视剧或电影的声音，都淡了。我的心经过几个小时的沉淀，已经平静了下来，迷茫虽然还有，却也不再令我烦恼。
人总该是要向前进的，这样的迷茫并没有半点好处，倒不如提前定下一个可以期待，能够努力的目标。
我拿出了手机，已经十点半了，我打开了音乐播放软件，插上了耳机，享受这突然有些喜人的黑暗。也挺不错的，耳机里是熟悉的音乐，窗外是陌生的环境，周围是一辈子大概只会遇见一次的人。
这种感觉，很好！
我有些困了，在调低了耳机音量以后，我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合眼之前，脑子里想着，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我的嘴角略微上扬。
如此，安然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鸡鸣之时：凌晨两点半。
至于醒来的原因，我有些无奈：肚子饿了。不过想想，从下午到现在，滴水未沾，会被饿醒也是正常情况。
我看了看手机，电量只有20％了，我并不想将周围人吵醒，于是我借着屏幕的亮光，小心翼翼地将面包拿了出来，试问夜深人静时，酣睡中的你被吵醒，那该有多差劲。
面包并不好吃，在众多便利店的食物选项中也不是最佳，但是胜在没有奇特味道，怪异包装。毕竟车上空间就这么大，买一些带有奇特味道的食物，在吃的时候被人注意，对我来说并不好，对车上的乘客也并不友好，这是我所想到的。
4片面包很快下了肚，我又喝了点水，心满意足，看着周围或多或少沉睡的人，我的困意上涌，将手机收好以后，准备再次换个舒服的姿势入睡。
我看了一下窗外，凌晨的景色不甚好看，黑暗笼罩之下，所有不入黑暗者，皆为异类！
在我收回目光的时候，余光看见了旁边的二货姑娘，依旧蜷缩在座位角落，这一次，她缩成了一团，看那模样，似乎有些冷？
我愣住了，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是穿着外套的，中午等车的时候，天气有些炎热，于是脱了下来，放进了背包中，我身边别无他物。
7月的天气，对我来说，还算可以，不算太热，夜里也是十分凉爽，而她穿着运动服……
我又拿出了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我看到了我放在座位上方的背包，我小心地站了起来，将背包轻轻的拿了下来，然后拉开拉链，我的外套就在里面。
我又犹豫了，我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甚至于不曾正面看过某个姑娘，这种行为是否不好？
容不得我多思考，一双手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以一种超越我思考的速度，将我的外套拿走了。
我回过头去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林染。我竟然毫无察觉，明明一点声响就可以让我转头。
让我惊讶的是，她抢完我的外套后，又迅速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眼睛紧闭，我知道，她并没有睡着，突然抢我外套或许是真的感觉到了冷。
她不说话，我也就不好说话，把背包的拉链拉上，又放回了原处。
我也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将手机放好，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那个抢走我外套的人，将手伸了过来，连带着她刚刚抢走的外套。
林染说了一句：“外套还你，刚才不是故意的。”声音不大，可我能听见。
我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接？可我拿出来只是因为看到她那蜷缩模样，不接？我总不好告诉她，这是拿出来给她的。
我犹豫了一刹，还是决定和她说：“这个外套……”话未说完，脸已涨红，只是在这黑暗下，她或许并未察觉。
她的手仍然在那里，似乎在等待我的下文。我又沉默了，就连空气也十分配合。
我差点窒息！
脸涨红的时候，我的呼吸频率放缓，以至于我的大脑供氧不足，明明是那样简单的一件事，我却说不出来，为此还凭空添了许多尴尬。
林染确实没有注意到我的脸色，把外套放在了我的腿上，将手收了回去。我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她已经别过头去了，只能放弃。
我闭上了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至于外套，我想我是没有勇气再递给她了，遂不再想。
不知过了多久，我以为林染又睡着了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她的声音：“刚才抢你外套，纯属意外，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染似乎不再像白天一样跳脱，连话语中的俏皮劲都少了许多，这或许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事实证明，我想错了，在说完这句话后，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言语中又恢复成了那个小酷妞：“这一次是借用，请问你可以将你的外套借我吗？江中灰先生？”
我没理由拒绝，于是把外套递了回去，她也没有客气，直接盖在了身上。
不忘回我一句：“谢谢江先生的积极配合。”语气有些自得，我似乎又看到了白天那个言笑晏晏的二货姑娘了。
受此感染，我开口和她说：“我不姓江，是蒋，草字头一个将要的将。”语气生硬，不过好在我还是完整地说了出来。
她也没有在意，回道：“那我就先谢谢蒋先生的外套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是冷了吗？”我又问到。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便脱口而出。然而当林染沉默了半晌，我才意识到我问的问题是多么的蠢笨。
以至于我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对此深表遗憾，恨不得能够穿越回去打死这个不善言语的羞男。
然而故事还要继续。
林染在沉默半天后，还是说了句：“晚安。”然后又恢复了原来的蜷缩姿势。
自知言谈有过的蒋钟辉先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回了一句：“晚安。”
窗外依然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