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节而暗自开心,手上的工作看起来也觉得顺眼多了。
苏闵晨迈步走进了薛总的办公室。将辞呈放在他办公桌上。
“薛总,这是我的辞职信。电子版我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里了”
苏闵晨口齿清晰,毫无停顿地说完自己的来意。薛总端起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最终将茶杯重新放回桌面,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的边缘。
“小苏啊,怎么突然就要辞职呢?是对薪资待遇不满么?”
以常理论,大部分员工辞职的原因无外乎那么几种。苏闵晨没有家室,很可能是别的公司想要挖墙脚或者本人对薪水不大满意。
“不是的,是我个人的问题”
苏闵晨其实对于公司的酬劳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自己才来了不到一年,这个酬劳已经相当可观。
“是我个人不接受公司的某些裙带关系,我认为术业有专攻。因此无法忍受一个在我专业领域什么都不懂还整天指手画脚的人。”
这话说的已经算是很不客气了,薛总的面上也有些尴尬。但苏闵晨并不怎么在意,都要走了,还不许人说句真话么?
“小苏啊,年轻气盛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可不能随便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薛总还是想尽力挽留一下,苏闵晨是个人才,为公司创造的利益值得自己拉下面子劝说一番。他心底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裙带关系哪里都有,犯不着为这点破事轻易辞职。说白了,他就是觉得苏闵晨太过年轻,这些事情经历的少,心中难免不忿。
“薛总,这不叫拿前途开玩笑。这是个原则底线的问题。我不是瞧不上裙带关系,我只是觉得随意篡改他人劳动成果这种恶性事件我不可能忍一辈子。既然他走不了那我离开便是了,这也是我对于裙带关系的尊重。”
苏闵晨的脊背挺得直直的,目光沉稳,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样子。办公室门口围了一圈偷听的人,不少苏闵晨的组员简直想为他这番话喝彩叫好。
薛总被他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苏闵晨向他微微鞠躬然后退出了办公室,用坚决的态度告诉他,这工作,我辞定了。
门口看热闹的同事作鸟兽散,只有苏闵晨的组员们朝他眨眨眼
“老大,帅爆了!”
闻言,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到没有这是件多么有骨气的事。辞职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刚才说的话也都是真实想法,他也只不过是,说出了一些人不敢说的话,做了一些人不敢做的事。如果遵从内心的声音便叫做英雄主义,那也未免活的太过憋屈。
回到部门收拾自己的东西去办理离职,陈总监的脸色称得上难看至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闵晨敢于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这下,在整个公司他都出名了,且是恶名。苏闵晨有才华是公认的,自己是凭关系进来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下又添了个把有才之人逼到辞职的名声,日后在公司怕是不会好过。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着实狠极了!
苏闵晨才懒得理会陈总监怎么想的,一一和平日里相处不错的同事们告别,然后笑眯眯地“祝贺”陈总监一句
“真要恭喜您,以后这部门里您可就能全权做主了。再也不用费心改别人的设计图,您可以自己画了。”
大家看着陈总监一副快要气昏过去的样子,再瞅一眼云淡风轻的苏闵晨。嘶,瞧这痛处踩的,真真是一击致命。
最后看了一眼公司的招牌,苏闵晨抱着自己不多的家当,觉得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心情舒畅了。也不是没有犹豫,只是在游移不定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这是自己十八岁生日当天初星渺送自己的一句话。年岁久远,那时的记忆早已斑驳,但这句话却深深地印在了心底。
少年心性
呵,不曾想自己在多年的漂泊后,最怀念的竟是这个词。苏闵晨觉得心底有些发苦,看一眼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俨然一副都市精英的模样。实际上,最快乐的还是那段穿运动装的日子啊。
嘴上说着年少时轻狂,说过的话做不得数。然而心底却始终保留了些许傲气,也因此不愿向这世俗的规矩妥协让步。苏闵晨知道,自己虽然已经不是妄想着改变世界的少年,但要让他与这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东西同流合污,却也是做不到的。这不叫年轻气盛,这是有分寸,有底线。
地铁上人流涌动,苏闵晨抱着个箱子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心下盘算琢磨着这次回家当多待些时日好好陪伴父母,找工作的事倒也不急于这一时。说起回家就不免想到了母亲说让他请初星渺到家吃顿便饭的事。
啧,总感觉自己和初星渺的牵扯越来越多了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无意地会想起这个人呢?说起来,辞职也是被她曾经送的一句话所触动的,,,苏闵晨脑海里划过初星渺的影子,最清晰的,却是她穿着亚麻色的风衣离开的背影,淡然平静。
……
“啊,,啊切——”
远在家中坐的初星渺揉揉鼻子,觉得脑袋发胀,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人在心里暗戳戳地将她分析了好多遍。
“妈妈,中午吃什么呀。”
回到家的初星渺变身三等残废,就差等着人给她穿衣喂饭了。多米闻声而动,呼哧呼哧跑到她床边卧下,以为她要喂好吃的了。
“整天吃饱睡睡饱吃,你是猪投胎来的么。”李女士愤然甩掉手里择了一半的韭菜,总觉得自己养的不是个闺女,是个债主。
不敢再搭话的初星渺只好委委屈屈地和多米对眼,觉得家庭地位这个东西,自己可能从来就没有。许是感受到了她的低落情绪,多米犹豫半天,将嘴里叼着的玩具球吐出来,用爪子推到初星渺面前。
我是个有情有义的狗,看在你这样难过的份上,就大度的将玩具让给你玩一会吧。
初星渺仰望天花板想要嘶吼却怕被骂,天哪,我已经沦落到要狗狗让出玩具来安慰我的地步了。
…
陷入人生悲愤中的初星渺还不知道苏闵晨已经办好了北京的一切,坐上飞机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