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课第一天,课安排得比较少,上午就上了历史、政论和下午一节书画课。
没有上到我讨厌的课,除了认识了个爱看话本如命的苏裕,第一天我上课还算顺利。课业几乎都在太学里完成了,回到昭和殿也没什么要做的了。
没想到谢琰替我整理书箱,居然把苏裕今天给我那本包了假皮的话本翻了出来。
他刚开始还奇怪:“宝贝,你哪里多了本尚书呀?”然后他翻开了第二页,整个人都愣住了。
听到他说话我走到他面前把书给抽出来,“别瞎看,大男人的看什么话本,这是太学里同桌送给我的。”
“清嘉认识新朋友了?是谁呀,说来听听。”
“她叫苏裕。”我点多了几盏灯,让火光把这屋子照得亮堂一些,方便我看书。虽然这书名有的憨憨,但是既然答应了苏裕,我还是打算看上一看。
“苏裕?”谢琰笑了,“你倒是认识了个厉害的人,苏裕小姐,是苏家的嫡系长女,苏氏是两朝士族不说,他父亲连任两朝户部尚书,母亲更是在三年前殿试考中状元,现已经官至户部侍郎,这掌管天下财政的户部,几乎都握在她家,她是家中独女,以后家产肯定都只能落到她身上,可多人赶着上门去巴结她。”
我想起今天苏裕清秀的一张脸,我觉得她还挺……低调的,这一天下来,除了和我说的那么几句话以外,就没有别的动静。旁人实在看不出她厉害。
如果不是谢琰说,我是肯定猜不出她身后偌大的背景。
“那你是想让我也去巴结巴结她吗?”我搬张凳子,拿书坐在灯前。
“怎么可能,你不要总是看轻你自己呀,她是苏家嫡女你还是正经八百的皇家长女,都住进昭和殿了,你就是实实在在的公主,和苏小姐说结交还差不多,怎么能让你自降身份。”
于是我换种说法:“那你想让我结交她?”
谢琰坐到我后边,温声道:“别误会,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一个人太孤单,能和同龄人说说话,交朋友,挺好的。”
我不孤单,我想。
我低下头去就,没有再接话,翻开那本霸道公子爱上我。
谢琰闭上了嘴,也凑了个头上来和我一起看。
结果看了一页,怎么剧情有些奇怪,我想,这不是普通的讲男欢女爱的言情话本吗?
第二页,更奇怪了。
第三页,为什么剧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第四页,似乎一发而不可收拾。
到了第十页,我拍着书皮,终于是把这本倒扣在了桌上。
我面红耳赤,这那是什么公子小姐间的故事,这明明是,明明是……
……霸道公子爱上…爱上他的伴读郎君?
现在这市面上流传的都是这种吗?苏裕她喜欢的东西,可真是奇怪。
谢琰像是看得津津有味,见我把书盖上,反问:“怎么不看了?”
“你喜欢?”
“我觉得还行呀,比一般的言情话本要有意思得多,您那位同窗苏小姐,真是位妙人。”
“您老人家还是不要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得好。”我抬眉打量着他,这人从头到脚再到青葱手指,无疑都是精致的,凤眉挑起,比个女人还要妖媚。
想起刚刚所看到的那位男生女相的伴读,我心里一阵恶寒,把书收好不看了,赶着明天回去还给苏裕好。
……
苏裕见了我十分高兴,连忙追问:“看了吗?”
我缓缓点了点头,“看了一点。”
“好看吗好看吗?你觉得那位公子他怎么样?”
“……”
我无法回答,相当敷衍了回了一声:“嗯。”
苏裕见我兴缺缺,不由得有些失落:“你居然不喜欢。”
我把下节课的书拿了出来,“我是个女子,看男子和男子间的悲欢离合作甚么?”
苏裕眼睛又亮了,忙不迭往她书箱里掏书,“没事,我还有女子和女子的,昨天我刚入手了一本‘公主殿下的小娇妻’,我还没看呢,给你尝尝新。”
我心里陡然惊骇,差点没握稳笔:“你你…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苏裕挠挠头,有些奇怪我的发问:“男人呀?我是个姑娘,为什么会喜欢女子呀?”
“……”
她有看这类书的爱好,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
我刚刚已经打算好了的:假如她回答了后者,我就要立刻离她远些,没想到她原来还是喜欢男人的。
我叹了口气,想法作罢。
一连几天,我发现了,苏裕几乎一来上课就安安静静地翻话本,一点听课的意思都没有。
她的话本上几乎都缝了假皮,外人看来就是衣服爱好学习虚心诚恳读圣贤书的模样。
她沉迷于看她的书,我也不怎么说话,我们都是新生,本就对班里的人不熟悉,别人下课玩成一团,我们都只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干自己的事情,人们见我们安静,也不会主动来搭理。加之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夫子会特意提点我们。
这样子发展下去,久而久之,别的新生已经和丙班里的人打成一团了,我和她却成了最角落最透明的存在。
一个月后,是开春以来的第一节骑射课。
在同一天里,谢琰的琼花也发了芽。
我清早起来看到那方秃土冒出了芽尖,特别惊讶,心想谢琰居然真能把这种子种活。
谢琰特别高兴,乐极生悲听到消息跑出去看花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虽然脸上挂了彩,但是带着他那点兴奋劲,给我打包点心的时候都放多了几块。
骑射课要集体去城外猎场上,一般一个月只上一次,一上就是一整天,午饭和水,都是学子们自行携带。
我换上骑装,提起书箱去了太学,到的时候,太学们口列了一排又一排的军队。
我没有上过骑射课,只是隐约从别人聊天中听出,太学学子身份高贵,这些千人的军队是专门从行伍中抽调出来的精英,来护着学子安全的。
学子都挤在太学学堂前的大庭院里,按班站在一块,熙熙攘攘着。
每班两位教骑射的师傅带队,学子的代步工具自选,自恃骑术过关的的骑马,不能骑马的上马车。
锦朝育才偏向文武双全,要坐马车的人很少,比如我,学都没学过,自觉就跳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