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啜泣着的柔弱女人半点没能引起摄政王的怜悯,如墨般的目光下尽是寒意。
他冷着脸跨下了马,顺手将马上的女人揽着腰一同带下,却就此将苏灵玥搁在了一边,再无知会。
苏灵玥也不在意,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还都在瞬间凄厉哭嚎的小佟妃身上,默默地退到了人群之中,沉默地看着这位王府妻妾最终的下场。
小佟妃与娘家串通一气,制造伪证,想治萧承白于死地,上一世确实让他元气大伤,这一次……
守着王府的侍卫有了主心骨,终于不再忍耐,上前来拖人的时刻丝毫不顾忌这是自家主子曾经的宠妃,处死得格外干净利落。
摄政王府前出事喧闹,后结束寂静,苏灵玥看着萧承白棱角分明的侧脸,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突然有些感慨。上一世到死时摄政王已登上皇位她都没听说他后宫有纳人,这样一个孤傲冷清的真的会爱上别人吗?
她看得入了神,恍惚间低下了头,朝着丞相府的方向,疾步归去。
大理寺的搜查,成了萧承白在朝堂上发难的理由。
“臣对陛下,对国,忠心耿耿啊!”摄政王有殿前不跪的殊荣,换上蛟龙赐服的男子对着一国之主仅仅只是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恳求陛下赐死挑拨离间之人,换为臣清萧身!”
这哪是恳求,分明就是摆在明面上的逼迫!皇帝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点了点头,处置佟家言官的命令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字句:“下诏狱,明日午时,赐死!”
此一桩成全了摄政王的意思,萧承白话锋一偏,又讲起了另一桩‘委屈’:“自臣为摄政王始,朝中官吏乃至陛下怜我孤身,特送来数位小姐充盈王府后院,可这样的好意,为臣实在消受不起!”
“同居而离心,强留在王府中也不过煎熬彼此。正如小佟妃……”摄政王的脸上划过一丝怅然,好似依旧在为小佟妃的背叛伤感冷心,至于他毫不犹豫赐死小佟妃的行径,也不过是无奈之下的无辜作为。
“这……”皇帝慌了神,转头看向了朝中几位向摄政王府送过女儿的臣子。
总不能把摄政王府上所有妻妾一尽赐死!不仅有失仁德,对她们背后的娘家,也交待不过去啊!
像是看出皇帝的无从决断,萧承白沉默地躬了躬身,表面满是沉痛:“既然府内妻妾已是我萧家人,若是陛下允许,不若派遣为臣现下府中妻妾前去皇陵为祖上每日祭扫,算是让她们替我尽了对先祖的拳拳孝心,也圆了这一世夫妻情分……”
满朝文武皆被他如此大刀阔斧的建议震住了,从古至今,历来去守皇陵的都是有罪之人,哪有王爷尚在,便清空一府妻妾派遣她们孤守清苦皇陵的?
皇陵是萧家先祖的陵寝,或许对于已故之人来说还勉强算得上是奢华享受。可对于尚在花季年华的一干女眷而言,不仅仅是空守活寡那么简单,还有注定一生清冷孤苦!
“寡人……允了。”看着摄政王始终不肯抬起的头颅,皇帝狠了狠心,到底是挥了挥袖,让身侧的太监代笔下了圣旨,“摄政王受委屈了,是寡人之过。”
大红朝服在得到这一句允诺之后再次躬了躬身,说出口的乍一听是诚惶诚恐的“不敢”,可看着摄政王离开时风风火火的脚步,谁不清楚,今日之事只不过是摄政王对于被搜府邸的报复!
摄政王的仪仗回了府,同时带着一道圣旨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惊到了摄政王后院里的每一位妃妾身上。一片狼藉的摄政王府刚被仆婢们整理完毕,就又被哭嚎不甘的华贵女人们掀得七零八落。
“王爷,妾对您是真心的。”最后一个女人被仆妇强行拖出了王府大门,临行前的哭喊回荡在王府宽阔的回廊里,听得萧承白皱了眉峰。
“没参与此事的,该带的东西都给她们带上,再给皇陵那头的人打声招呼,勿要亏待。”听完暗卫报出的背叛名单,萧承白颇为无奈的抚了抚额,叹出一口气来。
王府上的女子还有不少是纯粹的牺牲品,他再怎么暴怒,也不至于牵扯无辜。
只不过不愿意居住的府上再有背叛者的存在,哪怕逐一清扫也是不少的一批人,横竖他同那些女人大多数只几面之缘,一并送去皇陵,给了他清净,他也会照拂她们一生荣华。
摄政王的心思,黎明百姓哪里猜测得到。
这一日摄政王府向皇陵驶去的马车多达数十辆,沿路上女子的啜泣声源源不绝。朝堂上的消息传到民间总要变上几番味道才好流传开来,一夜之间便有一条流言为萧承白清洗了残暴冷酷的名声,在街头巷尾惹出了好一阵热闹。
“王爷之所以遣散妻妾,根本就是为了还没过门的那位苏大小姐!”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将流言编成了段子,平仄押韵讲得听众津津有味:“那日王爷第一次见到苏小姐,就一眼倾心,恨不得奉为至宝,王爷担心府上妻妾使苏小姐心酸,索性遣散了所有妻妾!”
苏灵玥坐在酒楼里,险些被茶水呛到。身边跟着的婢女担心地替她顺了顺气,一声“小姐”招惹来了酒馆里其余客人的目光。其中有那日在王府门前见过苏灵玥一面的,直接惊呼出了声:“这不是苏大小姐嘛!有福之人啊!”
可不是有福之人嘛!能让冷酷残暴的摄政王独宠她一人的女子,几日便在京城成了名人。
苏灵玥被婢女护着下了酒楼台阶,沿途还有不少人递来视线。回苏府的路上她还能勉强压制住笑意,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彻底忍不住嘴角的不断上扬了。
前世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种魅力!想到萧承白听见这个流言时应当会暗如煤石的脸色,苏灵玥放声笑了出来。
一只鸽子在她大笑的时候瞪着眼睛停在了她的面前,不知怎的没有再扇过翅膀。苏灵玥有些莫名的伸手去戳,却见那鸽子斜斜倒了下去,脚上拴着的萧色纸条,暴露在了苏灵玥的视线范围内。
她忍着惊讶解开了细绳,展开纸条后上头的内容让她浑身浸满了冷汗,胆战心惊。
那字迹中规中矩,不属于苏灵玥熟悉的任何人,端端正正的写到“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