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产婆进去，逐渐那些丫鬟们也开始忙碌起来。
一盆又一盆的热水端进去，最后变成血水端出来。
浓烈的血腥味从屋里蔓延到屋外，让一干没吃过苦的姨娘们脸色难看，又碍于老夫人和苏文礼都在，不敢失礼，只能强行忍着。
而在场两个做主的，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苏灵玥在锦州看过比这更恶心的，自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
“参汤，参汤呢，快点端上来，姨娘要撑不住了。”
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喊了一句，当即外面就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老夫人神色自若，捏着拐杖的手骨节泛白，可以看得出来她十分紧张。
时间也不知道多久，那弯明月已经逐渐东沉，但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许多人都撑不住，都站在那里打哈欠。
随着一声孩子响亮的哭啼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一个侍女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老爷，老爷，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小少爷。”
“什么！”
在场众人具是一惊，一眼扫过去有的高兴，有的伤心，还有一些神色不明，感觉比那戏台子还精彩几分。
但是不论怎么样，只要沈姨娘还活着，她这辈子算是坐稳了，毕竟母凭子贵。
几个人走进去，产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啊。”
“来，让我看看。”苏文礼接过孩子，婴儿刚刚生出来，人还没张开，像个瘦猴一样，皮肤通红，头顶胎毛也一缕一缕的。
不过苏文礼倒没有多介意，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如果不出意外，可能以后会继承这个相府。
他轻轻摇晃了一下这个孩子，孩子双眼紧闭，小嘴却在砸吧砸吧的，看多了，还有点可爱。
“咳咳。”这个时候老夫人轻声咳嗽了两下。
苏文礼这才从逗弄儿子的乐趣中反应过来，将孩子抱给老夫人看：“娘，你看，这以后就是咱们相府的大公子咯。”
“真好看。”老夫人点点头，夸赞道。
这边两个人十分高兴，另外一边则是另一种样子了。
“怎么会生出个儿子出来！”周筱脸上带着笑，声音却压低了。
产婆浑身一颤：“大夫人，不是，不是我不做。是实在旁边有一个死丫头，实在是厉害，这，我实在是动不了手脚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周筱恨恨的说道。
产婆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夫人，不去看看孩子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进周筱耳中，却宛若惊雷，她抬眸看去，正是苏灵玥。
周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不是在问问产婆，沈氏身子如何了。”
苏灵玥正站在这里，脸上波澜不惊：“沈姨娘还活着，不过是身子有一些虚，睡了过去。”
“啊，是，是吗。”周筱勉强维持住笑容，“这个，我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还没等苏灵玥回复，周筱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也不管产婆一个人留在这里。
见周筱离开了，她看向产婆，一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吓得产婆直颤抖。
好半天，苏灵玥微微一笑，“产婆这么尽心尽力，自然是好好感谢，待会儿让管家给你多结一些钱财。”
“是，是，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产婆连忙谢恩，走了出去。
沈姨娘已经累的睡着了，老夫人也不欲多打扰，看过孩子，她便想离开了。
只不过苏文礼还舍不得孩子，想多看一下。
老夫人也逗弄了一下孩子，伸手招来王嬷嬷，“王嬷嬷，去将我珍藏多年的那些个东西，全部拿来给沈氏补补身子。哦，对了，别忘了，还有我匣子里的那一套首饰，我人老了，戴不了那么艳的，尽数赏了她吧。”
“是。”
老夫人当年身份就不低，用的东西自然样样精品，现如今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件，都顶的上周筱妆奁里的十件。
如今赏了一套给沈氏，明显就是有几分“宠妾灭妻”的意思，周筱自然眼红的很。
苏文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管家这些天沈氏要什么就给什么，开支用度一律不许克扣。
按着礼数，周筱也送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惹得苏文礼多看了她一眼。
老夫人身子不行，撑到这个是已经到了极限，苏灵玥见她情况不太好，便主动开口道：“祖母守了一夜想必也累了，灵玥送祖母回去吧。”
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在回老夫人院子的路上，早上的阳光撒在院子里平添几分暖色。
祖孙两个人在花园中慢悠悠的走着，也没有多着急的样子。
“我啊，知道你这孩子早慧，心里啊，也是为着相府好，”最后还是老夫人先开了口，“但是有一些时候，事情搁心里就行了，说出来，难免不光彩，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这般撕破脸皮，谁都不好看。”
苏灵玥明了，老夫人估计是刚刚在房间看到了她与周筱谈话，以为她是去找周筱麻烦了。
“你的担心，我都知道。”老夫人笑了笑，“我虽然人老了，但脑子还好使着呢。这沈氏如今为我们相府留了后，以后，我说什么也得护着她，除非，是我死了。”
“祖母！”苏灵玥微微扬起声音，发现自己失态以后，又轻声咳嗽，想要掩饰过去，“祖母这话说的诛心了。这后院自然是会有灵玥护着她们母子俩。”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孩子保不齐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孙子，我定然护着他。”
见老夫人坚持，苏灵玥也没有在的反驳，只是道：“那孙女儿先替沈氏谢过祖母。”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老夫人院子中，苏灵玥也没有久留，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点了几个平日里做事勤快，又没有什么心眼的丫鬟，让她们去帮衬一下沈姨娘院子。
现在正是沈姨娘最虚弱的时候，难保有一些什么牛鬼蛇神不去打扰。
苏灵玥又派了一个腿脚快的小厮，去沈家报个信，如果能从沈家来几个人更好。
见自家小姐一回来就忙前忙后的，紫鹭心疼道：“小姐，您也一夜未睡了，休息一下吧。”
“好，这就去。”
苏灵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也是的确感到撑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