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宣读懿旨的太监在宫中地位很高,连苏文礼都对他恭敬有加。
这太监翘着兰花指,瞥了苏灵玥一眼,意味不明的夸奖道:“令嫒倒是国色天香,瞧着是比旁人漂亮些。”
那眼神像是一条毒蛇,让苏灵玥觉得黏腻无比,她眉头紧皱,低着头,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住。
倒是苏文礼笑了笑:“李公公谬赞了。”
这李公公也没有搭腔,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谬不谬赞,咱家不知道,但是要是给太后伺候好了,你们苏家的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
“是是是。”苏文礼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管家。
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来,苏文礼道:“一些心意,微不足道,还望李公公笑纳。”
李公公伸手打开了这盒子,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身后一个小太监接过这盒子,“行了,那咱家就不叨扰了。”
路过苏灵玥的时候,李公公脚步停顿了一下。
旋即李公公便离开了。
将人送走以后,苏灵玥来到老夫人的院子中。
一见到她,老夫人就叹了一口气,“灵玥丫头,你过来。”
苏灵玥乖巧的走到老夫人身边,“祖母。”
老夫人目露忧色,太后对于这个孙女的态度,她是知道的,现在又突然叫人进宫。
这让老夫人不得不觉得,太后恐怕是有什么安排,“灵玥丫头,这一次进宫,你可有什么想法?”
苏灵玥摇头:“孙女并没有什么想法。”
老夫人伸手抚摸了一下苏灵玥的发顶:“祖母是真的担心你,若是你在宫中出了什么事,祖母就算是神仙转世,也救不及你啊。”
听着老夫人的话,苏灵玥心中一股暖流淌过,到底这相府,还是有亲人真心待她的,她抬眸,看向老夫人,安抚道:“祖母,您就放心吧,灵玥一定在宫中处处小心,不会叫让人抓了把柄去的。”
即便是老夫人心中再怎么不愿意,这太后亲自下的懿旨,谁也不敢违抗。
第二日,苏灵玥便进了宫去,没有带太多东西和人,只带了紫鹭和绿阑两个服侍的丫鬟。
引路宫女走在前面,背脊挺得很直,倒是没有对苏灵玥有什么表态,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便走在前面带路。
这皇宫苏灵玥没有来过很多次,只见着这宫女左拐右拐,竟是拐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
乍一眼看过去,倒是与冷宫无异。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来宫中不是享福的,但看到这阴森森的宫殿,紫鹭还是觉得心有不满。
她家小姐虽说以前在相府也没有过的多好,但也是锦衣玉食供着的,这一到宫里来,反而要过这种日子。
那引路宫女微微弯腰:“苏大小姐,这就是您的寝宫了。”
原本还想着是走错了的紫鹭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冲出来,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苏灵玥淡淡扫了紫鹭一眼,轻轻摇摇头。
紫鹭咬住下唇,心有不甘,可到底还是没有动作了。
这宫女将两个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没有多说什么。
苏灵玥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塞给了这宫女:“多谢你引路了。日后还得多担待。”
这宫女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飞快地将这块碎银攥在手中,然后压低声音道:“一炷香之后,太后娘娘会在宫中接见各位小姐。”
说完,这宫女就跑掉了。
好几两银子才能换得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消息,苏灵玥沉下目光,看样子这宫中生活,注定坎坷了。
紫鹭等人收拾好衣物,这才想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往太后宫中去。
三个人又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人问路。
等到几个人到的时候,只听见太后宫中发出了女子的欢笑声。
这笑声,格外耳熟。
不由得让苏灵玥眉头轻皱。
太后正在宫中与人说笑,突然听到通报宫女道丞相嫡女来了,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让她进来。”
与太后说笑的人也停下动作,若有所觉得看向宫门口。
苏灵玥进来的时候,正好与她目光相对。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在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目光。
“太后娘娘,您怎么把她也叫来了。”王喻千抱着太后的手臂撒娇道。
太后笑了笑:“这不是哀家一个人在深宫中颇为寂寞,想多找几个人来陪陪哀家吗。”
“喻千就可以了,干嘛还叫这个灾星来……”王喻千嘟着嘴,还想撒娇,却对上了太后眼底的冷意,瑟缩了一下,不敢多说话。
苏灵玥却是在下面大大方方地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哼。”太后冷哼一声,“你可知道哀家等你等了多久?”
苏灵玥低着头,声音中听不出来情绪:“灵玥不熟悉宫里的路,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自然知道这件事,可她就是要为难苏灵玥,只见太后冷笑一下:“那你的意思,都应该怪哀家?”
这话若是说出口,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在座的人都明白。
苏灵玥没有说话了,太后也没有叫她起来。她也就只能这样跪在冰冷的玉石板上。
见她不说话,也不生气,太后只觉得无趣,故意不叫她起来,反而和王喻千说话去了。
王喻千巴不得苏灵玥死,又怎么可能会提醒太后叫苏灵玥起来呢。
这一夜,苏灵玥回去后,膝盖都已经青紫了。
又过了几天,宫里都知道左丞相家嫡女不受太后喜欢,各个都对紫鹭她们吹鼻子瞪眼睛。
紫鹭刚开始还会生气,后来也就习惯了。
左右这群人,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被狗咬了,总不能咬狗吧。
这一天外面太阳正好,难得太后没有折腾,苏灵玥看着外面的阳光,突然起了心思,便去了御花园。
果不其然,皇宫之中的御花园比相府的一个院子大的多,花的种类也颇为繁杂。
苏灵玥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树枝上玉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谁?”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在变化声音时期的少年。
她回过头,来人正是小皇帝。
苏灵玥跪下:“民女苏灵玥,乃是左相之女。”
小皇帝点点头,也不多说话,直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