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忽然失去了声音。
病房外有孩子的哭啼声,也有护士来来往往的脚步,这一切就像是瞬间被掐灭了,全都离她远去了。
洛天一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了,扯着他的手也滑落下去,她眼神空洞,呆呆的愣了一会。随即又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他明明好好的在我肚子里,我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还在踢我呢,不信你摸摸,他在踢我!”洛天一摸着肚子惊喜地说,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却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我才不信呢,他怎么可能没了呢?”她喃喃地说着,声音渐渐哽咽。
“不可能!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拔下手上的输液管,光着脚就要朝病房外走去。
“姑娘,你别这样…”江郝洲忙拦着她,想安慰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无力。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宝宝!你放开!”被拦着的洛天一情绪瞬间崩溃,她剧烈的挣扎着,尖叫着。医生护士们闻声赶来,好几个人一起控制着她,把她摁在床上。
“准备镇定剂!先生,您先出去吧。”医生一边吩咐一边赶他。
他走到病房外,听着里面的女人绝望地嘶吼着,一声比一声更凄厉,更让人揪心。
洛天一挣扎着,瘦弱的她在绝望之下力气惊人,这么多人想控制住她都有些困难。医生接过护士递来的镇定剂针管,忙注射到她的血管里。
镇定剂很快就发挥效用,洛天一的尖叫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她有些不甘的瞪着眼睛,但在药效下还是慢慢地合上,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了。
如果洛天一知道自己恢复自由的代价是失去宝宝,她宁愿和闽江琛结婚,宁愿永远被关在那栋别墅里。
但后悔这个词之所以总是代表着遗憾与伤感,往往就是因为它的不可逆。
此时眉更别墅里洋溢着紧张的气氛。
闽江琛大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扫落在地上。张姨听着房里乒呤乓啷一阵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早上出去时是四个人,回来时却唯独不见了洛小姐。而且少爷一回来就在书房发起了脾气,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心里不禁暗暗为洛小姐而高兴。
“你们都是废物吗?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你们居然都能让她给跑了?”
保镖们低着头,不敢回话。
“那辆车的车牌看清了没有?”
“没有,它当时后面还有车给挡住了,只知道是辆白色奥迪。”
闽江琛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冲到保镖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你们两个都是废物吗?要你们有什么用!”他快被这两人气得抓狂了:“赶紧去查!把她给我找回来!”
“要是找不回来的话…”他阴森森的瞟了他们两人一眼,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是!”两人忙应了,逃也似地离开了书房。
闽江琛余怒未消,一拳砸在书桌上,沉重的实木书桌受到这猛烈地锤击,竟震了两震,可见力道之大。
他的心里有些担心,要是不尽快找到她的话,万一她回到了闽江南身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现在自己又没了能要挟他的把柄,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他想了想,又安排了一些人盯着闽氏那边,只要一看到洛天一在闽氏大厦出现,就马上把她带走,绝不能让她出现在闽江南面前。
洛天一再次转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这时平静了很多,看上去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只是夜深人静时,她的泪水还是会沾湿枕巾。
江郝洲安排了人照顾她,只要有空了也会来医院看看她,洛天一对他很是感激。
只是每当江郝建问起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是,她总是三缄其口。
“谢谢你江叔叔,等我出院了,我一定会把医药费还有护工费一起还给您的。”
“不用这么客气。”江郝洲笑着摆摆手,“你好好养身体就行了,钱都是小事。”
洛天一感激地笑笑,经过几日的相处,她从心底感激江郝洲,拿他当可敬的长辈。
病房里的电视机开着,正是新闻时间,端庄优雅的女主持人操着一口正宗的普通话,播报着最近最大的新闻:“闽氏集团大少爷闽江南将于明日上午十点,在安娜酒店与洛氏集团的大小姐举行订婚宴,两人的婚礼被网友们誉为今年最期待的世纪婚礼…”
正在交谈的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洛天一怔怔的看着电视里,洛苼幸福地挽着闽江南的胳膊,回答记者提出的各种问题。
闽江南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似乎也沾染上了些许喜气。
洛天一看着,忽然就模糊了眼。她悄悄地擦掉眼泪,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她,没有注意到江郝洲看着电视里的闽江南,同样也别有一番思绪。
听到洛天一小声的抽泣声,他这才注意到这丫头哭了。
“怎么了丫头,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江郝洲递过纸巾,关心地问。
人总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再难再苦也可以自己扛过去,但只要有人在你身边关心你,你就会变得脆弱,变得娇气。
洛天一听见他语里的关切,似乎所有的痛苦都有了倾泻点,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像是要将整个人间全都淹没才心甘。
“哭吧,痛快地哭一场就好了。”江郝洲没再说话,只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好半天她才止住哭,江郝洲见她不哭了,叫护工去给她煮两个鸡蛋,又亲手给她剥了递到她面前。
“我不太想吃鸡蛋。”
“哈哈…”他轻笑:“这不是给你吃的,给你揉揉眼睛,不然等会会肿起来。”
“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鸡蛋:“江叔叔我觉得你好像我的爸爸…虽然我没有爸爸,但是我觉得你身上有爸爸的感觉。”
“傻丫头。”
“是真的江叔叔,您真是个好人!”
他和蔼的笑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血腥场面,自己之所以这么照顾她,大概也是觉得这丫头太可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