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下嘴角苦涩,他又黯然失神的垂下眸子。
再次沦为一个不会说话亦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木偶。
很快,热水烧好。
伺候的女婢恭敬俯身:“三公主,药浴已泡好了。”
南晚这才将视线从那一堆药材的身上收回,看向三步之远没有动一下的男人,她起身,朝着洛无尘走去。
停驻在他面前。
男人长得比她还要高上一个个头,哪怕他是低垂着头颅,她只需稍稍转下眼珠子,便能看到男人脸上是何表情。
可惜,千古不变的,是男人和以前一样。
那张俊逸无双又如沉潭一般,从不会有多余的表情波动的一张脸。
“先沐浴,等会再涂药。”
她见男人站着不动,犹豫着开口唤了声:“阿尘?”
“....”
“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啊?才认识的那会儿,我好像都叫你宝贝来着。”
挣扎了会儿,南晚又改了对他的称呼:“小宝贝?”
一句小宝贝,让男人脊背猛地一怔,就连那被血染红的一双手,也是猛地收紧了几分。
他薄唇咬的近乎出血,漆黑的眼底异样消逝的飞快,快的捕捉不到,让人看不清。
初遇时,她也曾这样唤过他。
可是随着后来,她对自己慢慢的失去了耐心与那份喜欢....
南晚见男人站在那不动一下,反倒是她身边的奴才最先没了耐心。
“没有听到三公主让你去泡药浴吗?迟迟不动,是想要忤逆三公主的意思吗?!”
“我让你凶他了吗?”
南晚脸冷了一瞬,一脚踹上去。
“从今天开始,除了我以外,洛无尘就是三公主府上的第二个主子!你们谁敢再对他不敬,就是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月霜震惊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公主,驸马呢?”
公主以前不是说,驸马是第二吗?
“他爱几几几!”
随着南晚的一声怒斥。
月霜吓得忙跪在地上:“...是...是三公主...”
懒得理会她,南晚重新又将视线转移到男人身上,粉嫩的唇瓣张了张,“其实你做的也对,我身为重凰的三公主,又是母皇最宠爱的女儿,理应将心思放在国家大事,与江山社稷上面,万不该垂涎美色,误了国事。”
跪地的一众奴才,听了她这话后,个个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
三...三公主在说什么?
她见男人不为所动,南晚长袖下的拳头握紧:“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那些男人伤你了。”
话音落下,她斟酌了片刻,又为自己在后面加了句:“我将心思放在朝事与黎民百姓上面,至于府上的那些男人,等哪日闲下来,我将他们全赶出去。”
在看到,男人终于抬眸。
黝黑无波的双眸向她看来,哪怕仍旧浑浊,却至少是有回应了。
南晚深知自己对不起他。
他身上到处可见伤口,鲜血源源不断,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所站的那个地方,便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南晚往前走了一步。
男人下意识的蹙眉。
南晚见此,忙站在原地,很是小心谨慎卑微的开口:“宝贝啊,要不,你先去泡药浴吧?待会我帮你上药。乖,听话昂。”
“....”
....
“三公主,不过是一个卑贱出身的男宠罢了,三公主您何必这么自降身份去哄他。”
况且这卑贱的男宠,还一副不以为然的倨傲高贵姿态。
这要是换作以前,能不给他直接剥层皮就已经算是烧香拜佛了。
月霜跪在地上,一脸的不解。
好不容易将男人哄去泡药浴,南晚口干舌燥。
瞥了眼跪地的一众奴才,她冷淡的视线当先落在月霜的身上,又重复一遍方才的话:“记住,从今以后,谁都不许再欺负他!”
“三公主....”
“胆敢忤逆我的意思,他今日所承受的一切,便在你们身上全施展一遍!”
随着她这句话的出口,跪地的一众奴才更是吓得脸色都是齐齐的大变。
施展在洛无尘身上的刑具,这些年来,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每一个都能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他们个个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最后皆是颤巍巍的开口:“是...是三公主...”
....
“三公主,大公主求见。”
送完贺兰宁回来的张安,看到大公主的马车已在太皇女府外停驻多时。
赶紧进来通禀。
南晚正坐在圆椅上察看着那些涂抹的金疮药,闻言,她眯了眯眼,看向张安。
薄唇上扬,忽然勾起一抹趣味的冷笑来。
前世,她将洛无尘打的遍体鳞伤,她恰好也是这个时候来的,至于来的目的——
想起那男人被自己打的半死,好不容易酷刑结束,她又送了一个美男过来,引得男人再次猩红了双眸,与她大闹了一场。
她在盛怒之下,命人将洛无尘打的足足在床上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醒。
南晚将手中的药瓶放在桌子上:“让她进来吧。”
“是。”
....
女人一身浅蓝色长裙,裙尾拖地,腰身紧束。五官秀雅绝俗,面容雅致。
她身上无过多的装饰物,哪怕衣着简单,依旧难掩她于身自来而来的一股高贵清雅之气。
俏丽端庄,吐语如珠。
她面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
从外面进来,入鼻的,便是一股扑鼻味道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地上还未来得及被清理干净的一滩血迹。
她笑了笑:“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三妹你气成这样。”
南晚坐在圆椅上没有动一下。
反倒是看着她那张假意温柔关心貌美的脸,尖锐的指甲险些刺伤手心,回以一声嗤哼:“发生了什么事,大姐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