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数年间,姜空万里追杀厉无咎,厉无咎逃亡之余不停吞噬厉颉的剩余神识。
厉无咎和姜空都没有察觉到这个悲惨的孩童,不知何时竟分出了一缕极为弱小的神识藏在识海之底。
在随后数十年的时间里,厉颉的神识一直在识海的迷雾之中浑浑噩噩的渡过,但是只要厉无咎的境界有所增长,厉颉的神识便会恢复的更快。早在几年前厉颉的神识便已全部恢复,他的神识一直潜藏,念念不忘为母复仇。可惜厉无咎的神识极为强大,厉颉神识虽然恢复但是仍然弱小,苦无机会报仇。
直到今夜,张小玄神识化矛,突然冲入厉无咎识海将其神识击溃,厉颉才得到机会,终算得到报仇的良机。
厉无咎神识太半为厉颉吞噬,这幅身体原本又是以厉颉肉身为主体,是故厉颉的神识立马便再次控制了肉身。
厉颉平静说完,便引颈待戮,断臂残肢,血液顺着他修长的身躯流向地面,青砖地面湿哒哒的,血腥味充塞张小玄几人的鼻尖。
天地之间,悲惨之事何其之多,然人谁能躲过?幸者良多,悲者奈何!
慕容云梦和辛青听厉颉平静的讲述完后,心中不寒而栗。即便是边上的拓跋磨浑亦是不知何时被厉颉的身世吸引倾耳旁听,忘了自身正处与魔气抗争的危境。
慕容云梦没有再出手。真正的厉无咎已死,厉颉应该活着。哪怕是为了他的母妃。
厉颉离开时,微微向张小玄方向点头示意便自去,根本无视慕容云梦等人。或许在他眼里,万物皆是虚无,毫无意义。
但张小玄分明在厉颉转身刹那,看到他微微抬起眼眸望向天际,似乎在说:贼老天,我终要看看你为何对我这般!
一抹血光闪过他平静无波的眼眸。厉颉少年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厉颉外形虽然是少年,但是如果按正常年龄算,实际上已四十余岁。
郗府墙倒屋榻,千年老木造就的房梁在烈火中噼啪燃烧,周边被惊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却是无人敢上前来。
郗府之人一向凶戾,何人敢招惹。
如今看到郗府大火,边上旁观的人家或许心中正在暗赞:报应不爽。
好在郗府与他人家势大,府第连绵独占了这一片街道,无人家和郗府接壤。倒是没有人染上这无妄之灾。
周边越聚人越多,远处传来铜锣凌乱的敲打声,刺史府的衙役来了。
“嘤咛”一声,恰在这时,被放在某个石台边的慕容烟悠悠醒来。
几息后,她立马跳起,拔剑指着几步外的黑脸胖子大怒道:“张简之,你这黑厮为何要暗算我?”
慕容云梦霍然转身望向张小玄,惊喜道:“张简之?”
慕容云梦身前波涛汹涌,不可置信的看向张小玄,脸上似喜似悲,又有一些泪花夜空中落下。
张小玄和慕容烟都被慕容云梦奇怪的反应吓了一跳。
张小玄呐呐不敢言,在慕容云梦的逼视下,弱弱道:“在下张简之,原和慕容道友一样都是燕归堂之人,慕容道友或许听过在下的名字也不奇怪。”
慕容烟面色不善道:“师姐,就是这黑厮说上次是奉了你的命令来救我!”
“你是张简之?”慕容云梦面色苍白如雪,全无表情,目光利箭般盯住张小玄,悠悠问道。
“正是!”。张小玄头皮发麻,心道这女人怎么听到老父的名字反应这么大。
莫非二人在燕归堂之时真的熟识?
道友何故大打出手?喂,再打我可要还手了啊!我可不想打女人........你们月神教怎地如此蛮不讲理,这样对待救命恩人,辛道友.......哇”张小玄上蹿下跳,飞来腾去。
只见那慕容云梦状若疯虎,混不顾身上伤情和安危,飞剑如****般攻向张小玄。原来那个高傲雅丽的美人儿形象全无。
边上的慕容烟瞠目结舌,有些傻眼。她完全不知慕容云梦为何突然这般模样。就算这黑厮不听她号令,擅自行动,额,又对她毛手毛脚了些,师姐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吧。
辛青倒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黑脸胖子要惨了。冒充谁不好,偏要冒充害的慕容云梦宁愿放弃修行也要追随的燕归堂叛逆张简之。
何况,当年张简之玉树临风,睿智风流,令慕容云梦魂牵梦绕。
这胖子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竟敢冒充张简之。完全破坏了张简之在慕容云梦心中的样子。真真是自寻死路,慕容云梦绝不会放过抹黑张简之之人。
张小玄无法施展全部手段,迫不得已下多以《太玄洞极剑经》中的身法游斗防守。
辛青见周边的人群越聚越多,并且有大批衙役和城守军队赶来,忙喝止慕容云梦。
“道友,方才危难之时援手我等,月神教必有回报,何不恢复真身,免得我教误会。辛青一脸诚恳道。
张小玄闻言,看向边上持剑而立的慕容云梦。慕容云梦虽停手却仍是对张小玄虎视眈眈,显然张小玄若没有一个合适的交代,她必不会罢手。
慕容烟听得辛青之言,却是一脸错愕,这黑胖子难道隐了面貌?难怪师姐听闻其张简之之名大怒。
张小玄则心中长叹一声:父亲大人,你何时惹过慕容云梦?
化形符一收,张小玄露出本来面目,对慕容烟微微而笑:“慕容姑娘,别来无恙!”
张小玄双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二人目光碰到一处,皆想起那个夜晚。
慕容烟“呀”的一声道:“是你这小贼!”满脸羞红,几不敢直视张小玄。
张小玄向她眨了眨眼,却不做应答,转而对慕容云梦和辛青道:“二位道友见谅,在下罗浮剑派张小玄。家父曾效力燕归堂,用他身份在建康方便行事。倒是不知家父与慕容云梦道友是否曾有过节?令道友至今难以释怀?”
“咳,咳,此地不宜久留,道友可方便同行?”辛青见慕容云梦面色难看,急忙道。
“叨扰!”张小玄本不愿去,但是从慕容云梦听闻张简之之名便疯狂攻击的行为看来,父亲张简之和慕容云梦之间似乎不是熟识那么简单,恐怕另有恩怨过节,倒是不可不察。